用陸惜玉去換一塊天祖皇帝提字的匾額,這件事情聽起來是劃算的。
畢竟陸惜玉那個孩子樣貌在這幾個女兒中是最不出衆的,母親還是個丫鬟出身。
再加上平日裡不言不語,從小到大都沒跟他說過幾次話,他甚至連那個女兒幼時的記憶都沒有,抱都沒抱過吧?
這樣一個沒有感情的女兒,送出去是可以的。
即使陸家已經沒有幾個女兒可以為今後鋪路了,但是至少陸傾城這邊還算是他押下的賭注。
再不濟,不是還有陸夕顔呢麼!
可是……“你那三妹妹她才十三歲,還不能嫁人。
”
陸傾城說:“不讓她嫁,就是跟着過去給我做個伴,算是換個地方生活吧!
将來外人問起,那也是三妹妹與我姐妹情深,願意過去陪伴我的,算是羽王府的客人。
”
陸蕭元終于點了頭,“也罷,你一個人嫁過去孤零零的,就讓你那妹妹去給你做個伴吧!
”
陸家軟禁了陸惜玉母女,這件事情除了陸蕭元與陸傾城之外,誰都不知道。
蘇姨娘與陸惜玉本就是不願意與人過多接觸的性子,平日裡能不露面就不露面,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幾年之前老夫人就曾說過這樣的話:那娘倆就是死了,可能都沒人發現。
所以陸蕭元對她們的囚禁進行得十分順利,甚至連同兩個院兒的丫鬟也一并關了起來。
陸傾城對此十分滿意,再三保證等到嫁入羽王府,就立即給雲家去書信。
還說大舅舅最疼她,定會将那東西給她。
就算雲家不給,她也有法子将那東西給弄到手。
陸蕭元心裡想着這些事情,除了想借那塊匾額成大事之外,他還在想自己的一條退路。
不知道抱着那塊匾額,到了關鍵時刻能不能保全自己一條性命。
兩個院子悄無聲息地給封了,守着的是他新買來的暗衛。
陸惜玉院兒裡有個丫鬟骨頭硬,大喊大叫想要讓人知道她們這邊出了事,結果被暗衛一劍抹了脖子。
死了,就再沒有人敢叫喊了,所有人都在那具屍體面前認了命,等着主子發落。
而作為主子的陸蕭元卻沒有工夫發落他們,這些奴婢的性命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他甚至想過,等到陸惜玉到了羽王府,兩個院兒的下人就全都發賣掉。
包括蘇姨娘,也一并發賣掉,賣得越遠越好,最好永世再見不到的那種。
大戶人家發賣妾室是常有的事,他完全不将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眼下最重要的是傾城的嫁妝,他覺得,即使隻是側妃,即使皇上不讓大操大辦,傾城的嫁妝也絕對不能少了。
這是陸家的臉面,也關乎着六殿下對傾城的重視程度。
于是他去百蘭院找老夫人,說了這個事,老夫人就有點不太樂意:“我知道你們一早就為傾城備下了豐厚的嫁妝,但那是原先的考量,是給她風光大嫁準備的。
現在跟咱們預想的都不一樣了,她非但沒給咱們家換來風光,還嫁成了一個恥辱。
這樣的姑娘再把那些好嫁妝貼進去,家裡是不是就虧了?
”
母子同心,這娘倆的心性是一樣的。
一個孩子對于他們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孩子能給家族帶來什麼好處。
隔輩親這種事也絕對不會出現在陸家,所有的小輩在陸老夫人眼裡,那都是為家族争取榮耀的工具。
有利用價值時,她可以捧着。
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那就是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
何況是要嫁妝?
“一個側妃,連羽王府的大門都入不得,要從偏門悄悄地擡進去,你給她帶那麼些嫁妝,不是打皇上的臉嗎?
咱們府裡你願意折騰折騰我也懶得理會了,畢竟關起門來誰也不知道咱家在幹什麼。
可要是到了外頭還這般張揚,皇上會不高興的。
”
陸蕭元也知道這個理,但是他告訴老夫人:“六殿下也不是完全就倒了台,我們家這些年投注在六殿下身上的本錢可不小,母親難道就甘心竹籃打水一場空?
再者,弘文還在六殿下手裡呢!
咱們家要是真的把傾城像個妾一樣悄悄送過去,那就說明咱們不重視傾城,也不重視六殿下。
如此,那弘文将來也很難自處。
至于皇上那邊,兒子心裡有數。
畢竟是嫁女兒,咱們願意多給些嫁妝,皇上也說不出什麼。
畢竟那也是他的兒子,天下做父母的,誰不希望子女過得好呢!
”
老夫人冷哼一聲,“那六殿下他還能有什麼出息?
以前是給出去不少,但要是再繼續給,那就是個無底洞,是天坑!
罷了,我勸不住你,你既已決定要給,我再多說也無濟于事。
但是蕭元,我還是得提醒你,給自己留些後手,不要一味的把好東西都讓她帶走。
裴卿留下來的東西沒有多少了,那雲氏這些年根本沒往陸家送過什麼好物。
傾城的嫁妝多半都是從裴卿的嫁妝裡摳出來的,這些東西你還得防着将來有一天阿秋算後賬。
畢竟以前她就提過她母親嫁妝的事,以我對她的了解,許多事情她不會就那麼算了的。
”
陸蕭元點點頭,“兒子明白,兒子會考量這些的。
”
他嘴上說着會考量,可是出了百蘭院後,還是命人将這些年給陸傾城備下的嫁妝悄悄準備了出來,就等着八月十六一并擡到羽王府去。
他得讓六殿下明白,陸家沒有放棄這個大女兒,而沒有放棄大女兒就意味沒有放棄那六殿下。
将來他們還是同盟,陸家還會一如既往地對他給予幫助。
隻不過許多幫助不能在明面上了,更多的事情都需要從長計議。
飛雪院裡,陸辭秋進了屋就沒有再出來過。
冬安有些着急,幾次到房門口問情況,霜華都說不要打擾小姐,小姐不出來定是有要事。
李嬷嬷也來了幾趟,一雙眼睛盯着房門,就像是在盯着什麼獵物。
她甚至還問霜華:“二姑娘該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怎的一回了家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你們白天都幹什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