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齊一然的到來,再加上羅氏和陸芳華這麼一哭,很快地,整個左相府的人都知道老爺把老夫人給打了,還打得挺重,直接把老夫人給打暈了過去。
一時間,各院兒的主子都往百蘭院趕,就連陸榮軒都被周嬷嬷給領來了。
陸辭秋是來一個她說一遍,很快就添油加醋地,把陸蕭元打老夫人的事說得所有人都清楚明白。
再加上陸芳華沒完沒了地哭,陸蕭元真是有口難辯。
齊一然一邊給老夫人看診,一邊聽着陸家這些個事,越聽越是佩服陸辭秋。
能在這一家子妖魔鬼怪手底下讨生活,還漸漸活成了别人想幹掉她又幹不掉她的樣子,陸二小姐也太厲害了!
他用崇拜的目光看向陸辭秋,同時也對老夫人的病情做了總結:“是被氣的!
哪個當娘的被自己兒子給打了能不生氣?
她也丢不起這個人啊!
别人家老夫人出門都說兒子對自己多好多好,陸家老夫人能想起的卻都是兒子差點把自己給打死的事,她能有顔面醒過來麼!
這是心病,還需心藥醫啊!
”
齊一然一邊說一邊歎氣,然後又指着老夫人的外傷說:“這麼深的鞭痕,肯定也是要留疤的。
好在人歲數大了,留不留疤的,應該也沒有年輕人那般在意。
”
常嬷嬷一聽這話就哭:“老太爺走得早,老夫人一個人拉扯這些孩子長大,要多不容易就有多不容易。
本以為供出一位狀元,自己也該功成身退了,卻沒想到竟還有這麼一劫。
”
雲氏狠狠瞪了常嬷嬷一眼,“說什麼劫不劫的,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常嬷嬷莫要說些詛咒的話。
”說完又對着齊一然苦苦哀求,“齊大人,這件事情都是誤會,我家老爺自會向老夫人請罪。
現在還請齊大人給想想辦法,可一定得讓老夫人好起來呀!
”
齊一然一臉為難,“本官盡了人事,可這外傷好治,心病難醫,就要看老夫人願不願意醒了。
”他起身,從自己帶的藥箱裡取出一盒膏藥來,“這是治外傷的藥膏,本是給宮裡的娘娘用的,十分珍貴。
但老夫人是二小姐的祖母,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本官願意分出一盒給老夫人用。
但是這價錢……”
一聽他說價錢,雲氏就想到之前治陸夕顔時遭受到的敲詐,當時就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即接話。
誰知這一猶豫,羅氏立即就有了話說:“怎麼個意思?
為何一說到價錢就不吱聲了?
人是你們家打的,難不成現在還不想出銀子買藥?
合着你們大房是鐵了心想把老太太弄死啊!
”
二老爺陸蕭宇這時也進了屋,才一進屋就聽到他媳婦兒說的這句話,當時就急了眼——
“陸蕭元我跟你拼了!
”
說拼就拼!
陸二老爺本來長得就比陸蕭元高大,再加上這些年常跟着羅家在外跑商,體格可比在京裡做丞相的陸蕭元好多了。
再加上前幾日陸蕭元挨了燕千絕一鞭子,這一拼命,陸蕭元直接就躺了。
然後就見陸蕭宇一個翻身騎到他哥身上,掄起拳頭砰砰就開始削。
眨眼工夫,陸蕭元就被打了個鼻青臉腫,一臉的血。
雲氏吓得哇哇叫,想伸手去擡,卻被羅氏一把給扯了回來:“男人打架,大嫂往前湊合什麼。
這萬一摸着碰着的,我們家蕭宇可說不清楚。
”
雲氏氣得直翻白眼,倒是陸傾城更勝一籌,直接就跪到陸蕭宇面前,不停地磕頭,一邊磕一邊說:“求求二叔放過我父親吧!
求求二叔饒我父親一命吧!
”
她哭得梨花帶雨,頭也磕得情真意切,幾下就把前額給磕紅了。
雲氏好生心疼,但這次她沒有阻攔,就讓陸傾城這麼磕。
為的是博取同情,同時也要給陸蕭元留下難忘的印象。
場面一時有些尴尬,一個大姑娘在自己面前這般跪求,陸蕭宇就有些打不下去了。
這時,就見陸辭秋突然扯了陸芳華一把,說了句:“原本是父親要殺祖母的。
”
陸芳華立即領會,直接沖到陸傾城身邊,也跪下了。
陸傾城給陸蕭宇磕頭,陸芳華就給陸蕭元磕頭,同時也學着陸傾城的話說:“求求大伯放過我祖母吧!
求求大伯饒我祖母一命吧!
”
陸傾城的頭當時就不敢再磕了。
她道德綁架二叔,人家二叔的女兒也道德綁架她爹,裡外裡,還是她爹吃虧。
因為她爹是官,她二叔隻是個平民。
送齊一然走時,羅氏給拿了一萬兩銀票,她說:“相爺不願意出這個銀子,那就由我們出,我們二房就是砸鍋賣鐵,也一定要給老夫人治病。
這是為人子女,最基本的孝道。
”
齊一然當即表示:“還是陸家二房有孝心,今日是宣王府的人去請的本官,那本官回去一定把這件事情如實的傳達到宣王府。
”
羅氏對此很滿意,這麼多年了,她終于要翻身壓倒大房了。
百蘭院正屋。
陸蕭元跪在老夫人榻邊,大房妻妾子女也一并跪着,祈禱老夫人盡快醒來。
陸辭秋沒跪,她就坐在老夫人榻邊,時不時地給老夫人檢查一下。
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後,老夫人有轉醒的迹象,可還是迷迷糊糊地沒有徹底醒過來。
陸辭秋俯下身,假模假樣地老夫人嘴邊聽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轉而對陸蕭元說——
“祖母說你是個不孝子,她一個人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傾盡所有供你讀書,甚至搭進去自己全部的嫁妝,還連累二叔沒有書念。
沒想到就換來這麼個結果,真是叫人心寒。
”
這話一出,二房的情緒更激動了。
陸蕭宇直接抹了眼淚:“其實我讀書比大哥好,可就是因為他是哥哥,比我早讀了幾年,所以母親就跟我說可着大哥讀,不讓我念了。
”
陸芳華就說:“如此說來,是大伯欠了我們的,大伯能當上左相,我父親是有一半功勞的。
可是這些年怎麼從來沒聽大伯說過感激的話?
反而還時不時地說一句我們二房是商戶,給左相府丢臉了。
”
羅氏氣得直哼哼,“商戶就丢臉了?
也不知道誰一需要銀子就舔着個臉來二房說好話,跟二房要銀子。
從前裴夫人在世時還知道收斂些,可自從裴夫人走了,大房從我們這裡拿走的銀子,少說也得有幾百萬兩。
這才幾個月啊,就幾百萬兩了,往後的日子沒有我們二房,你還能過得下去?
”
陸蕭元轉過頭就要跟他們吵,這時,就聽病榻上的老夫人突然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