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惡趣味,竟覺得逗一逗這冷面王爺還挺有趣。
而且這人雖然看起來冷面無情,但實際上都是唬人的。
至少她從來沒看到過他真正沖她發火,以至于她竟生出了一絲挑釁的樂趣,想瞧瞧他的底線究竟在何處。
于是她追問燕千絕:“是不是以前有過貼身侍候的女人?
哎呀沒關系啦,不用不好意思承認,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丢人。
”
他握了握拳,反複勸說自己不能打女人,平靜了好一會兒才能好好回答她的話:“本王沒有過貼身侍候的女子。
能近本王身的,除了暗衛和修染,就隻有府中嬷嬷。
如果老嬷嬷也算的話,那你說得對。
”
“嬷嬷當然不算,我說的是年輕漂亮的。
”
“沒有就是沒有。
”
“那你指定是有點兒什麼毛病,所以才不找女人的。
”她給他下了結論,“雖然理論上來說,你十八歲這個年紀也确實是小了點,但理論最終還得合實際,就目前這個大環境下,再加上你皇子的身份,十八确實也不小了。
”
他不明白,“你到底想說什麼?
”
“我就是好奇你身邊為何沒有女人?
”
他很苦惱,這個事情他到底要和她說幾遍?
——“本王到底為何要找女人?
”
“那你是打算找男人?
”
“……本王什麼人都不找!
陸辭秋,頭發紮好了,你趕緊給我滾回家去!
”
他放開她的頭發,再也不想管她。
她卻高興起來,“你生氣了?
原來說到這個程度,就是你的底線。
那我就知道分寸了,以後再和你說話會小心謹慎,不會觸及你的底線的。
”
他聽得直愣,底線?
這小姑娘是在試探他的底線?
可是他真的生氣了嗎?
似乎也沒有。
真正的生氣應該是把人扔出去,再把這間屋子都給燒了。
這才是以前他對女人的态度。
可是如今,底線早已經被這小姑娘一點點給打破了,他這間書房裡,已經有了她的氣息,久久不散。
他認命地又把手按到她的頭發上,剛剛說紮好了,其實并沒有紮好,隻是簡單的攏巴攏巴,雖然比剛醒來時強,但也是沒法看的。
可姑娘家的頭發,到底怎麼梳?
陸辭秋仰頭看他,見他一臉為難,就又笑嘻嘻地說:“你真的該練練,以後娶了媳婦兒,總該有些手段讨媳婦兒歡心。
什麼都不會隻會打仗那可不行,娶媳婦兒可不是用來打仗的。
”
他又想放棄了,甚至想把她這一頭細軟的發都給剃了。
這姑娘也太氣人了,他為什麼要靠這種手段讨媳婦兒歡心?
他為什麼要娶媳婦兒?
燕千絕咬咬牙:“陸辭秋,你才是本王的未婚妻。
再過幾日,賜婚的聖旨就會連同聘禮再送上門,你就得接旨了。
”
“我們那是假的,有契約,三年之後你就自由了。
”
她說到這裡,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燕千絕。
”小姑娘的聲音低沉了不少,“你同我說說,你将來想找個什麼樣的姑娘?
”
他頓了頓,半晌,道:“你這樣的就可以。
”
“我這樣的才是最不好找的,天下隻此一個,所以你還得退而去求個其次。
”
“本王從不求其次。
”
“那完了,你得單身一輩子。
”
“……那就單着吧!
”
頭發終于梳好了,雖然手法真的不怎麼樣,但好在陸辭秋不嫌棄他。
燕千絕看着小姑娘揪着自己的辮子左看右看,還點頭說不錯,心裡就覺有趣。
這姑娘倒是好糊弄,他梳成這樣她居然還說好。
“昨晚你說的那間鋪子的事,本王已經派人給你打聽過了。
”他同她說,“那間鋪子開成了醫館,由雲家的遠親在經營着,房契還是在雲華裳手裡。
”
“咦?
”陸辭秋回頭看他,“你是何時派人打聽的?
這不是才清早嗎?
”
“昨天夜裡。
”他實話實說,“怕你醒了着急,便叫修染去了一趟望京府衙門。
”
她聽得乍舌,“大半夜的去敲府尹大人的門,那府尹大人以後不得恨死我?
”
“不會,他不敢。
”
她聳肩笑了起來,就覺得這男人這樣子說話還挺霸氣的。
她這個靠山找得真不錯,有他幫着,似乎任何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成,我知道了,謝謝你呀燕千絕。
”
他輕輕搖頭,“不謝。
”
他送她回府,坐的還是宣王府的宮車。
陸辭秋原本不願意讓他送,他卻說容不得她願不願意。
直接就又團巴團巴把她塞到車廂裡了。
陸辭秋歪靠在宮車裡同他說:“上次給你嘗過的那種叫巧克力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回頭找機會給你送去。
”
他點頭,卻又追問:“改日是哪日?
”
她想了想,說:“等我把那間醫館收回來的。
”
他覺得日子有點久:“不如明天?
正好明日本王要去一趟京郊大營。
”
她開始盤算:“那明天就收回鋪子啊?
行吧!
雖然有點急,但我也不喜歡拖泥帶水,一會兒回府我就把這事兒給辦了。
”
他又聽愣了。
他說的是明天給東西,沒說讓她明天就收鋪子吧?
這姑娘怎的就把收鋪子跟給東西非得放在一起說?
一路再無話,陸辭秋還是有點困,宮車颠啊颠的,很快就把她給颠睡着了。
燕千絕就看着小姑娘的腦袋一下一下磕在窗框上,磕了幾下之後終于看不下去了,無奈地坐到她身邊,将小腦袋往自己肩上一按,小姑娘終于安分了。
等宮車到了左相府時,他将她叫醒,然後就看到小姑娘迷迷糊糊地要往車廂外走,還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他認命地将人打橫抱起,穩穩當當下了宮車。
修染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左相府的門房也看得目瞪口呆。
陸辭秋皺着眉問修染:“你笑什麼?
”
燕千絕卻說:“你再不從本王身上下來,會有更多人笑的。
”
她趕緊下地了,嘴上還是不饒人:“明明是你主動的,跟我有什麼關系,要笑也是笑你。
”
他決定不與她計較,隻告訴她:“明日就把你弟弟送去國子學吧!
”
她點點頭,“好,我也不想再拖着了,以免夜長夢多。
”
他很想問問夜長夢多什麼意思,小姑娘卻已經蹦蹦跳跳地回了府,隻給他留了個揮揮手的背影。
修染說:“主子,回吧!
”
他點點頭,話是應了,腳步卻一下沒挪,一直看着小姑娘跑出他的視線,方才轉過身,又回了宮車裡。
回了府的陸辭秋,這會兒正在往飛雪院兒走,她心裡打算的是先回自己屋,進了空間好好洗漱一番,再換身衣裳,清清爽爽地去百蘭院給老夫人問安,然後找找機會想想辦法,把那間鋪子從雲氏手裡拿回來。
可是走着走着,忽然一低頭,看到自己穿的這身衣裳。
她覺得不用回飛雪院兒了,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