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陸辭秋也沒有過多的去提從前的事,畢竟雲華裳已經死了,雲家所有人都在她的局中,從前的回春堂對于現在來講,已經不重要了。
她指指椅子,“大哥哥坐,不要總是站着,我與你說話還要擡頭,很累得慌。
”
陸弘文擺手,“我就不坐了,東西送了,想問的也問了,我,我這就回去了。
”
“别回呀!
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跟大哥哥問問。
”她說完,示意霜華上茶。
霜華走了又回,端着茶碗放到小桌上時,陸弘文已經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還跟她說了聲謝謝。
霜華皺了皺眉,沖着他俯了俯身,重新站回到陸辭秋身邊。
然後就聽陸辭秋問了一句:“不知大哥哥對那晉陽縣主是個什麼印象,覺得她怎麼樣?
”
陸弘文剛淺嘗了一口茶水,隻覺得陸辭秋這裡的東西與外面的都不一樣,就連這茶水都是他從來沒有品嘗過的芳香,而且芳香無法形容,十分美妙。
正琢磨這盞茶呢,陸辭秋的聲音又揚了起來,說的是那晉陽縣主。
陸弘文周身立即有了不适的反應,厭惡的情緒毫不加掩飾地表現在面上,然後還帶着幾分埋怨地反問陸辭秋:“好好的,你提她做什麼?
我對她能有什麼印象?
連她長什麼樣我都沒有仔細瞅過。
毫不相幹之人,更不需要去覺得她好與不好。
”
陸辭秋卻搖了搖頭,“也不能說是毫不相幹,至少她很喜歡你,從小就喜歡。
而且還為了你到我們家來住過,可謂是十分主動也十分誠心了。
大哥哥不如考慮考慮,把她娶進門來。
”
“你别胡說!
”陸弘文一下就生氣了,茶盞擱在桌上砰地一聲,“絕無可能!
”
陸辭秋就道:“怎麼就絕無可能呢?
這世間之事千變萬化,就像大哥哥你,半年多以前,你可曾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帶着送給我的生辰禮物,心平氣和地坐在我屋裡喝茶?
”
陸弘文怔了怔,這個倒真是沒有想過,可是……“可這是兩回事,我們再怎麼說也是親兄妹,她算什麼?
”
“她也可以跟咱們成為親人,隻要你娶了她,她就是我的嫂嫂。
”
“陸辭秋!
”陸弘文真急眼了,可是他看着陸辭秋,又覺得這個二妹妹不會無聊到拿這種事跟他打趣,這裡頭别是有什麼事情。
于是穩了穩心緒,又問道,“阿秋,為何?
”
陸辭秋勾着眼睛看他,半晌,道:“也沒有為何,就是覺得她對你一片癡心……”
“你絕對不是這樣想的。
”陸弘文說,“以我對你的了解,沒有任何目的的事,你是不會做的。
阿秋,有些事我沒提過,但不代表我心裡不清楚。
從前無論是我母親還是我那妹妹,她們都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恨她們,想要報複回來,我都能理解。
我甚至願意替她們贖罪,隻要你覺得做什麼事情你能解氣,我願意配合你。
就像現在你問我的這件事,你若覺得我娶了那晉陽縣主對你有好處,隻要你說一聲,我也不是不能聽你的。
但是阿秋,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
“嗯?
”陸辭秋眨眨眼,“我們家?
”半晌,搖頭,“我們家沒出什麼事。
”
“那你為何要讓我娶晉陽?
”
“就是覺得你們挺般配。
”她喝了一口茶,又道,“陸弘文,你原本以為自己能夠娶到一個什麼樣的姑娘?
總不會以為能娶到蓉蓉那樣的吧?
”她笑了笑,“陸弘文,你應該明白,家中對你人生的設計,從來都是跟我們不一樣的。
父親對你雖然嚴厲,雖然看似沒有像對陸傾城那樣上心,但實際上不管是陸傾城的命運還是府裡其他人的命運,都是在為你鋪路。
他真正希望的并不是陸傾城能爬到多高的位置,能做多麼尊貴的女人。
他想的隻是你能夠借助陸傾城的得勢,而得到什麼。
他不是為了陸傾城好,他是為了你好。
所以你未來的夫人,絕不可能是站在與他對立面的門戶。
莫家不行,同理,江家也不行。
但是陶家可以。
”
陸弘文不解,“為什麼陶家可以?
陶家的背後可是三殿下。
”
“所以我才說陶家可以。
雖然陶家背後是三殿下和麗妃娘娘,但陸蕭元他為了給自己留後路,其實早已經無所謂合作的是六皇子還是三皇子了。
誰能給他帶來實際的好處,他就可以跟誰合作。
”
陸弘文坐正了正,他覺得陸辭秋在跟他說一件十分要緊的事情。
在這件事情裡他也有疑問,比如說:“那在此之前,為何他很願意讓我娶了莫家大小姐?
”
“你猜猜是因為什麼?
”陸辭秋笑了,“其實大哥哥心裡應該也有點答案,所以我問你,你願意因為那個原因,把蓉蓉娶進來嗎?
”
陸弘文愣了一會兒,沮喪搖頭,“我已經害了她一次,我不能再害她一輩子。
雖然我不知道這裡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就像你說的,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父親他是為了……是為了拉一個莫家人在陸家的族譜上,做他的擋箭牌。
蓉蓉她……是個好姑娘。
”
“現在知道她是個好姑娘了?
哼。
”陸辭秋輕哼了一聲,“當初想什麼來着。
”
“阿秋。
”陸弘文苦着一張臉,“你給我指條明路,我應該怎麼做?
”
陸辭秋又喝了一口茶,然後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起另外的話題,她說:“我小時候腦子不清楚,經曆過一些事情,又忘記了一些事情。
比如說關于那晉陽縣主,昨日我在遇到她之前還笃定自己沒有見過她,但是現在想想,其實是見過的,甚至還打過交道。
小時候我去北地之前,她來我們家住過一回。
那次正趕上你在京中,她被陸傾城帶回來,說要在我們家小住。
許是陸傾城跟她說了什麼嫡女庶女的話,她覺得我這個嫡女欺負了陸傾城那個庶女,于是就在陸府把我堵在了一個角落裡,一定要替陸傾城報仇。
那次她把我打得很慘,臉腫了好幾天。
我母親知道之後發了飙,将晉陽直接趕走,陸傾城為此還假惺惺地哭了好幾天,說她不知道晉陽竟然會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
大哥哥,你說我這種睚眦必報的人,想起了這些不好的回憶,我能怎麼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