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陸辭秋攤開雙手,孝謹皇貴妃也不怎麼的,右眼皮子突突地跳了兩下,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可是能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呢?
陸辭秋把鞭子放到了袖袋裡,這可是她親眼看見的。
于是她道:“就在你的袖子裡,有一條沾血的鞭子。
”
陸辭秋幹脆地道:“那就搜搜看吧!
但咱們可得說好了,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我父親是當朝正一品的丞相,進宮一趟被人誣陷不說,還要搜身,皇貴妃可得給我陸家一個交待。
”
她說完,主動将兩隻手臂伸展開,“搜吧!
”
孝謹皇貴妃一個眼色過去,長安宮立即有宮女上前來,仔仔細細搜查陸辭秋的袖子。
這一次江皇後沒有攔着,因為她也想看看,陸辭秋身上是不是真有鞭子。
外頭那些屍體她可都看見了,所以這會兒也得想想,如果真被搜出鞭子來,要如何為陸辭秋開罪。
可惜,陸辭秋身上沒有鞭子。
長安宮的宮女都懵了,她們明明全都看見了,陸辭秋就是從袖子裡拿出鞭子來打的那些暗衛,也看見陸辭秋又把鞭子塞回到袖子裡。
那麼長一條鞭子,怎麼這會兒就不見了呢?
不應該啊!
孝謹皇貴妃皺起了眉,搜不出?
她親自上前,幹脆将陸辭秋的袖子往上挽了起來,然而,還是袖袋空空,什麼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
”她下意識地問了出來,“怎麼會是這樣?
本宮明明看見你有鞭子,所有人都看見了,怎麼會是這樣!
陸辭秋,你到底把鞭子藏哪了?
對,你帶了侍女。
來人,再給本宮搜!
”
于是霜華也被搜了身,甚至藥箱都被打開了,卻仍未見到鞭子。
孝謹皇貴妃隐隐覺得不安,又想起她兒子的話:陸辭秋邪性。
可這也太邪性了,居然還能有東西在她身上憑空消失?
那外頭那一地屍體怎麼說?
她看向明月,忽然又有了說法:“不隻是鞭子!
還有針!
對,她帶着針來的,她用針縫了本宮侍女的嘴!
皇上請看!
”她伸手指向已經昏迷的明月。
天順帝卻看夠了她的這一出鬧劇,突然大喝:“鬧夠了沒有?
天春,朕念你是太子生母,也念着過去的情分,你說搜身就搜身,你說誣陷,朕也公正審問。
可是你的證據呢?
你說的兇器呢?
别跟朕扯什麼針,陸家這孩子習得一手神醫之術,她出入皇宮可帶銀針,是朕準了的。
”
孝謹皇貴妃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陸辭秋縫明月的嘴時,用的可不是銀針,而是縫衣針!
“不是針灸的那種銀針,是縫衣針。
皇上,是縫衣針,請皇上再搜!
”
“胡鬧!
”天順帝徹底怒了,“馮天春,你到底想要怎樣?
是這長安宮待不下你了,還是你覺得這偌大後宮,現在就該由你說得算?
”
陸辭秋突然跪了下來,“父皇,兒媳有話說!
”
天順帝看着陸辭秋,半晌,點了點頭,“你說。
”
“謝父皇!
”陸辭秋認認真真地給天順帝磕了個頭,“父皇,兒媳要告狀,告孝謹皇貴妃豢養男寵,也告孝謹皇貴妃在這長安宮裡,以太後自居,詛咒父皇早死,以期太子殿下早日坐上龍椅,君臨天下。
”
嘶!
天順帝和江皇後還有季淑妃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陸辭秋,也太敢了!
這幾項罪名扣下來,那是個個置孝謹皇貴妃于死地啊!
可這孝謹皇貴妃……
江皇後看了天順帝一眼,心裡也琢磨了開。
當初立太子,馮家拼了命的運作,幾乎朝上八成以上的大臣全都擁立八皇子。
皇上氣得在朝堂上發了三次火,回到靜心殿掃了六次桌面,最後還是妥協了。
她曾因為此事跟他發過火,這渣男當時是怎麼說的來着?
哦對,他說:先立着,這樣就可以把馮家還有馮天春以及八皇子都推到前頭去。
有他們在前頭頂着,就能為咱們的千絕争取更多成長的時間,也能少被那些人算計。
等到千絕長大了,戰功赫赫,這個天下就必須得是千絕的。
她當時就在想,男人啊,可真不是個東西。
馮天春曾經也是很喜歡很喜歡他的,八皇子也是他跟馮天春你侬我侬時生下的孩子,這怎麼一轉眼就能算計成這般?
不過這不關她的事,隻要渣男算計的不是她,其他女人的事她才懶得管。
何況還是馮天春這種又蠢又招人煩的。
于是江皇後呵呵一笑,“偷人啊!
”
季淑妃也呵呵一笑,“咒皇上死啊!
”
陸辭秋帶着霜華跪在地上補刀:“臣女做為皇上未來的兒媳,自然是有義務維護皇家尊嚴的。
所以當我看到那麼多男寵時,第一反應就是殺了他們,替父皇出口惡氣!
父皇您說,兒媳做得對不對?
”
“陸辭秋你給我住口!
那不是男寵!
那隻是暗衛!
”
江皇後把話接了過來:“本宮的暗衛都是女子,為何你要養男的?
”
“我……”馮天春沒了話。
後宮妃嫔養暗衛不是什麼大事,但養男暗衛就是大事了。
“後宮除皇上、太醫、禁軍侍衛外,任何男子未得到允許不得進入。
不知皇貴妃娘娘是怎麼把這十個男人弄到宮裡來的?
”陸辭秋擡頭看她,“是明目張膽進來的,還是偷偷進來的?
如果是偷偷進來的,那皇上可就太危險了!
”
她這話可真是觸動了天順帝的神經,因為他一下想到了,馮天春弄了這麼多暗衛入後宮,他居然對此一無所知。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這些暗衛哪天潛入到靜心殿抹了他的脖子,也能做得悄無聲息?
他的皇宮成什麼了?
天順帝怒了!
“來人!
傳朕口谕!
皇貴妃馮天春,奪封号、降為妃位。
即日起搬離長安宮,居……北夜宮!
”
北夜宮是皇宮最北邊的一座宮院,因為常年見不着太陽,故稱為“夜”。
那北夜宮雖不是冷宮,可也跟冷宮差不了太多了,曆朝曆代都會有一個曾經身居高位,但後來卻不得寵的妃子被遷居到那裡。
曆朝曆代,也從來沒有人能活着從那裡走出來。
孝謹皇貴妃已經慌了,眼瞅着衛離走上前,對着她把天順帝剛剛那番話又重複了一遍。
她拼命搖頭,“我不去北夜宮,我絕不能去北夜宮。
求皇上息怒,求皇上相信臣妾,不是那樣的,皇上莫要聽這小賤人胡言!
皇上相信臣妾啊!
”
她要上前來抓天順帝的袍子,天順帝擡起一腳,砰地一聲把她踹出去老遠,目光中的嫌惡毫不掩飾地遞了出去。
“降為嫔……不,降為婕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