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拉着陸辭秋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以前覺得雲家千好萬好,那都是被他們那所謂的書香門第給迷惑了心神。
也怪陸家上面幾代都沒有做學問的人,偏偏又出了你父親這麼個狀元,咱們為了名聲才扶正了雲氏,如今想想,當初也是草率了。
”
老夫人一邊說一邊歎氣,“阿秋啊,祖母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因為裴卿的事你心裡有氣,這祖母都知道。
所以你看你平日裡跟雲氏和陸傾城找别扭,祖母也沒說過什麼,多數時候都是向着你的。
你放心,祖母以後也向着你。
我知道這件事情讓你為難,甚至要依着我說,就不該給她看,死了更清靜。
但是……陸家死不起第二位主母了。
”
常嬷嬷也替老夫人說了句話:“二小姐,人言可畏,如果短時日内沒了兩位主母,外頭的人指不定要講究陸家什麼呢!
”
陸辭秋點點頭,“祖母的意思我明白,這件事情我本是不願意插手的,畢竟父親沒開口,我也不好自己往前湊合。
萬一惹了父親不喜,他又要罵我。
”
“他敢!
”老夫人怒喝一聲,“他要是敢因為這個事罵你,老身就拿着這把鸠杖把他給打死算了!
糊塗東西,要是連家事都處理不好,他也不配當丞相。
”
“行,那既然祖母有這個話,那一會兒我就去祥雲院兒瞧瞧。
隻是祖母,孫女此番過來,一是為了明日去江家的事跟祖母告假,二來也是有個事想要請祖母給做個主。
”
“你說,不管什麼事,祖母都依你。
”
老夫人很高興陸辭秋能有求于她,有來有回才好算賬,要不然總是她欠着陸辭秋的人情,她總覺得拿人手短,在這個孫女面前有點擡不起頭來。
陸辭秋說:“如今軒兒去國子學讀書了,他就不能再住在内院兒,所以請祖母做主,再給他另外安排個院子。
軒兒是府中嫡子,即使我們的母親不在了,我希望府裡待他也能像待大哥哥那般,至少面上看起來,該有的他都得有。
”
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陸弘文從前還是庶子呢,穿的用的卻都比陸榮軒要好。
裴卿在時也不在意這些,因為陸榮軒還小。
但如今不同了,那孩子去學堂了,陸辭秋也出息了,再不把該給的給足了,姐弟倆肯定是不能幹的。
于是老夫人點頭,“阿秋你放心,這件事情祖母親自去辦。
至于院子,你要是有相中的就跟祖母說,祖母立即派人去重新修葺。
如果沒有相中的,那祖母就親自為他選一處,定比你們大哥的還要好。
”
陸辭秋笑笑,“一切全憑祖母做主。
另外還有個事,就是軒兒現在住的秋水院兒,既然他要搬走,那個院子能不能給我用?
我現在的院子……實在是太小了。
”
她說到這裡,輕歎一聲,“大姐姐的玉芙院,有飛雪院三個大,我……”
“秋水院給你,直接打通!
邊上再有别的院子也一并給你擴進去!
”老夫人這次非常痛快,“不過是幾間院子而已,我們家阿秋這麼出息,幫了祖母這麼多回,怎麼可能連要個院子都要不到。
”她看向常嬷嬷,“這事兒你來辦,怎麼打通,怎麼改建,邊上還能擴出去多少地方,院子裡再怎麼重新布置一番,你親自盯着,明日就張羅着開工。
”
常嬷嬷很高興,“老夫人放心,這事兒老奴一定辦好,一定讓老夫人和二小姐都滿意。
”
陸辭秋也笑了,“如此,便多謝祖母了,大夫人那邊我這就去看看。
”
她站起身,老夫人也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親自把她送到院子裡,還讓常嬷嬷跟着一起去。
這時,常嬷嬷卻猶豫着提起一件事:“老夫人,這修葺院子的銀子怎麼辦?
老奴聽說公中賬面上沒有多少錢了,是不是找二夫人再……”
“不必麻煩二嬸。
”陸辭秋笑笑道,“這銀子我自己出。
”
老夫人有些猶豫,想咬咬牙說祖母給你出了,但到底這個牙還是沒咬起來。
動她的錢,跟動她的肉一樣。
常嬷嬷很樂意跟着陸辭秋去做事,特别是臨走時陸辭秋還跟老夫人說:“等大夫人那邊看過了,還要請常嬷嬷到我院裡去一趟,我得同嬷嬷說說想怎麼改院子,也讓嬷嬷看看兩個院子周圍的環境。
”
老夫人哪有不應允的,趕緊就應了。
二人離開百蘭院,去往祥雲院兒,路上常嬷嬷小聲同她說:“不是老奴幫着府上說話,實在是如果不說點什麼,怕老夫人起疑心。
這人一上了年紀疑心病就愈發的重,如果讓老夫人知道老奴替二小姐做事,她一定會覺得老奴背叛了她。
”
陸辭秋點點頭,“我明白,嬷嬷不必太放在心上,原本我也是打算要去看看雲氏的。
”
“二小姐當真要給雲氏醫治?
”
陸辭秋失笑,“這事兒不是我說了算,也不是祖母說了算,而是得看人家願不願意讓我治。
興許人家不信任我,将我拒之門外呢?
”
常嬷嬷聽着這話,愈發的覺得很有可能。
二人到了祥雲院兒時,院子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府中女眷幾乎都在這兒了,就連羅氏和陸芳華都在院子裡站着。
不過她二人可不是為了關懷雲氏,她們隻是來看熱鬧的。
見她來了,陸芳華立即跑了過來,挽上她的胳膊壓低聲音說:“雲氏可能要死了。
”
陸辭秋也頗為疑惑,“真的假的?
”
“真的。
剛剛好幾撥大夫都是搖着頭走出來的,我追着一個大夫偷偷塞了銀子,問他雲氏病情如何。
他跟我說讓府裡準備後事吧,最多也就三五天活頭。
”
陸辭秋聽了之後也沉默了。
她沒想到雲氏會病得這麼重,而且這病還是沒有征兆的。
明明去落雲寺時還好好的,甚至那一晚陸傾城鬧事,雲氏也是好好的。
從那晚到天亮,不過幾個時辰,怎麼忽然就病了?
“說了是什麼病嗎?
”她問陸芳華。
陸芳華搖頭,“也說不出是什麼病,就說好像整個人都在衰竭,無力回天。
姐,你是來給她看病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