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有其他表情嗎?
你會笑嗎?
”夏洛潼眉眼微彎地看着武風硯問道。
才十四歲的少年,兩次見到他,卻都把臉闆得像是四十歲一般。
“自然是會的。
”武風硯下意識地伸手撓了撓臉頰,有些局促地說道。
被夏洛潼灼亮的眸子盯着,武風硯隻覺得連眼神都無處安放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此前從未有人能讓他如此,但他卻意外地并不感到讨厭,甚至覺得跟夏洛潼相處是件很放松的事,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東西,是他第一個想要主動走近的人。
正是因此,他才會主動與夏洛潼說話,否則平日裡他根本連理都不會理會。
夏洛潼露出了些許稀奇的模樣,不過想到武澤辰那個男人平日裡也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現在也總是笑,便不再糾結此事了。
她轉而說道:“說起來我還是你嫂子呢,你要不直接叫我一聲嫂子?
”
看着夏洛潼笑眯着眼的模樣,武風硯卻是憋了半晌才開口叫了聲:“阿潼。
”
顯然,他是不願意喊她嫂子的。
武風硯從不覺得自己有哥哥,甚至不覺得自己有親人,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孤獨的一個人,雖說武澤辰并不像他的那些皇兄一般,但也确實沒怎麼接觸過,連熟悉都談不上。
可就這麼拒絕了夏洛潼,他又有些擔心夏洛潼會因此而不高興,說不上為什麼,他就是這麼想的。
于是他抿了抿唇,好似鼓足了勇氣般,細若蚊鳴般地叫了聲:“姐姐。
”
夏洛潼眼眸頓時一亮,看向武風硯的目光滿是意外,見他滿是别扭的模樣,更是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若不是此時兩人離得極近,隻怕她還未必能聽得清這聲輕喚。
武風硯這般模樣,意外地戳中了夏洛潼的萌點,眼中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乖弟弟!
”她當即毫不猶豫地應下。
說起來夏洛潼與武風硯的情況差不多,雖然有弟弟妹妹,但卻好似仇人一般,根本連親人都算不上。
若是真有了一個弟弟,或許也不錯?
夏洛潼正這麼想着,忽然心神一動,凝神側耳仔細分辨,同時擡手捂住了剛打算說話的武風硯的嘴。
武風硯有些納悶,但緊接着似乎也發覺到了什麼,并未阻止夏洛潼的動作,而是跟着她一起屏息凝神,不再發出任何響動。
有人!
而且還不少!
這些人快步來到石橋邊,接着忽然頓住了腳步,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不再繼續前進。
夏洛潼心神一凜,緩緩探手入袖,若是在這裡被發現了,她就隻能再次用毒突出重圍了!
然而就在夏洛潼全神戒備,随時準備出手的時候,一道熟悉無比的聲音忽然傳來。
“潼兒,你可是在此?
”
低啞的嗓音透着緊張與焦急,正是找了許久,一路追尋而來的武澤辰!
夏洛潼一愣,随即喜悅之情湧上臉龐,武澤辰終于來了!
她就知道,武澤辰一定會找到她的!
“我在!
”夏洛潼連忙回應,緊接着轉頭對武風硯說道,“是你姐夫來了!
我就說吧,他一定會來找我的,我們得救了!
”
說罷,她當即扶着武風硯朝外走去,幾步就走出了橋面的陰影處,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潼兒!
”武澤辰眉心一跳,幾乎是瞬間就有了動作。
他身形如風的移動到了石橋邊緣,伸手一拉,就将已是走到岸邊的夏洛潼給提出了湖水,下一刻就将她擁進了自己的懷裡,同時接過廉夜遞來的披風,将她裹了個嚴實。
看着衣衫濕透的夏洛潼,這大冬天的在冰冷刺骨的湖水裡泡了那麼久,武澤辰的眼中滿是心疼之色。
将夏洛潼擁在懷裡,武澤辰現在是一刻都不想也不敢松手,剛才真的把他吓壞了,現在又擔心她受寒,修長的手貼在夏洛潼的背上,有陣陣溫熱的内力順着他的掌心流淌進夏洛潼的身體裡,不多時就驅散了那陣陣寒意。
不過此時夏洛潼可顧不上這些,她連忙回身道:“阿硯!
快把阿硯也拉上來,他可還受着傷呢!
”
不管怎麼說,武風硯可都已經喊了自己做姐姐了,那自己這個姐姐自然也得把人照看好。
“不用,我自己能行。
”
武風硯的神色已是恢複如常,闆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他拒絕了上前想要拉他一把的廉夜,自行撐着岸邊的條石就翻身上了岸。
動作雖然有些僵硬,但也不算太勉強,隻是夏洛潼卻不滿地瞪着武風硯說道:“逞什麼強,你背上可還有傷呢!
你這麼一動,定是要牽扯到傷口的!
”
武風硯有些尴尬地飄忽了一下眼神,但還是很快就恢複如常:“下次記得了。
”
“要真記在心上!
”夏洛潼再次強調道。
武風硯認真地點了點頭,沒有半點不滿或是抗拒的模樣,順從得簡直讓一旁的武澤辰和柳子墨有些難以置信。
武澤辰看着與往日裡截然不同的武風硯,心頭微微一緊,摟着夏洛潼的手臂更緊了幾分,幾乎是下意識地把人往自己的懷裡又帶了帶。
他見武風硯的次數極少,這個皇子此前一直默默無聞,直到除夕宮宴之後才漸漸有了露臉的機會,所以他對武風硯的了解,幾乎都是底下遞上來的情報信息。
但即便是這些,也足以讓武澤辰對武風硯有了足夠多的了解,知道武風硯是個防備心極重,很難相信别人,并且對誰都保持距離難以接近的模樣,可為何對夏洛潼卻好似完全不同?
武澤辰知道上次宮宴的時候,夏洛潼跟武風硯有過一面之緣,但當時的交情顯然并不深,他們二人之後也沒有再聯系過,可今日為何突然就不一樣了?
難道是剛才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