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潼挑眉看向夏弘章,對于這個慣會作态的人,心中除了鄙夷沒有别的想法,恐怕也就隻有李氏會覺得自己兒子優秀了。
對于夏弘章故意拔高了音量,試圖讓周圍幾個雅間的客人能夠聽清的做法,夏洛潼又怎會看不出?
這人平日裡就喜歡幹這種事,特别喜歡引起旁人的注意,偏偏還沒多大能耐,近來許是拿她做話頭博得了不少關注,覺得嘗到甜頭了吧?
若是平日裡不在自己面前,夏洛潼也暫時沒工夫搭理他,但如今都怼到自己面前來了,那還能忍?
夏洛潼當即嗤笑道:“說得好像夏府就有記得過本妃這麼個女兒似的,本妃還是直到出嫁前一日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爹娘弟弟妹妹呢。
”
簡簡單單也一句話,卻是坐實了之前的衆多猜測,夏洛潼之前被扔在鄉下别院之中,根本沒被承認過身份,直到出嫁前一日才被接回京城頂替嫡妹夏芷露!
畢竟當時這事鬧得頗大,當時就有傳出過種種猜測,但都被夏府給否認了,如今由夏洛潼自己曝出來,豈不是也從側面說明了,夏府根本就不想跟安親王府結親的意思?
甯願送個被遺忘的女兒出來,得罪了安親王,也不願把從小嬌養的嫡女送入王府?
夏洛潼此話一出,周圍的幾個雅間裡明顯安靜了下去,連點議論的聲響都沒有了。
而夏弘章和夏芷露則是面色一變,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夏洛潼竟然會如此無所顧忌地說出實話!
難道她就不怕安親王怪罪知道後怪罪于她嗎?
!
不過此時,他們更關心自己的事……
他們兄妹二人偷眼瞧了瞧四周,确定安親王不在此地,這才稍稍放心些許,畢竟他們倆可都有自己的謀劃,若是讓安親王聽到了這些,那對他們可不太有利啊!
夏弘章剛松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回嘴,就聽夏洛潼又繼續道:“至于到本妃這靈膳閣來用膳,本妃可沒求着你們來。
怎麼?
這十多年來,沒花一分銀子養過本妃,還占了本妃的娘家家産,如今倒是有臉來說我摳門了?
”
夏洛潼毫不客氣的話語,讓夏弘章面上微微一僵,顯然沒想到夏洛潼竟然會當衆說出這樣的内情,再怎麼說她也姓夏,難道就不怕娘家丢臉,同樣會累及到她嗎?
但這話,夏弘章可不敢應,眼珠子一轉當即回道:“瞧王妃說的這是什麼話?
之前王妃年幼不會打理,母親一番好意,辛苦幫王妃打理這些家産不說,竟還被王妃如此編排,王妃嫁入王府之時,不都作為王妃的嫁妝了嗎?
沒想到母親這麼多年竟是這般吃力不讨好,還惹來了王妃如此埋怨。
”
夏弘章說得是滿臉的不忿,好似夏洛潼有多忘恩負義,他多為母親感到不值一般,就連邊上的夏芷露也擺出了一副既失望又痛心的模樣。
夏洛潼看着這兄妹二人裝模作樣,揚起一抹冷笑,諷刺道:“瞧夏公子這話說的,不知道真相的人,許是都要信以為真了呢!
”
此話一出,夏弘章面色頓時一變,心裡頭升起些許不好的預感,果然就聽夏洛潼繼續道:“你莫不是忘了?
孫家的家産能回到本妃手裡,還是因為皇上的口谕,否則都還在夏府手裡頭攥着呢!
”
“至于那些所謂的嫁妝,這麼多年下來,難不成孫家的家産就隻賺得了那麼幾大箱子的粗麻布?
誰家王妃出嫁,陪嫁竟是好幾大箱子粗麻布的?
何況還是親王妃?
就是王府裡最低等的下人,穿得都比那些嫁妝裡的布料好!
你若是覺得那些是好物件,那稍後本妃就讓人送回夏府去,省得本妃每每見着那幾大箱子的粗麻布,就覺得沒臉。
”
夏弘章臉色一青,當真是沒想到,夏洛潼竟然會直接說出嫁妝裡的東西來,原本他都有些忘了,竟夏洛潼這麼一提醒,他才想起來确有其事。
畢竟當時李氏覺得這中毒已深的長女,不過是作為一枚棄子送入安親王府的,自然不可能在嫁妝上下功夫,隻是沒想到,如今竟是被夏洛潼給抓住了話柄……
聽着周圍雅間裡的吸氣聲和議論聲,夏弘章隻覺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竟然讓夏洛潼曝出了這樣的話來,不管聽到這些消息的人信或不信,無疑對夏府的名聲都是一大影響。
但眼下無論如何,夏弘章都不可能承認此事,他要做的就是抵死不認,反正這嫁妝已經入了安親王府這麼久,早已沒了證據能證明他們夏府當時送嫁妝入安親王府的時候是什麼樣的,隻要他們不承認,也不能真把他們如何。
“父親和母親怎麼可能會陪嫁幾箱粗麻布?
那可是安親王府!
王妃怕是看錯了吧?
畢竟一直在鄉下住着,許是沒見過那些值錢物件。
”夏弘章強辯道。
“是你傻,還是本妃傻?
粗麻布還能認不得?
”夏洛潼忽然意味深長地說道,“這等低劣布料,本妃可是穿了十幾年呢,還能認錯不成?
”
又是一陣極輕的抽氣聲接連響起,夏弘章當即愣住了,他怎麼都沒想到,夏洛潼竟然會如此自曝此事,穿過那樣低劣的衣料,有過那樣卑微的過去,她難道就不覺得丢人嗎?
!
旁人家的貴女若是有這樣的過去,遮掩都還來不及,她竟然自己說出來了!
還如此不當一回事的态度!
當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夏弘章總算知道自個兒妹妹夏芷露平日裡所說的,夏洛潼嘴上難對付是怎麼一回事了,她可真是什麼都敢說!
此時他隻能扯着嘴角勉強道:“王妃怎麼可能穿過那樣劣等的料子,真愛說笑。
”
“是不是說笑,你們心裡清楚,本王也很清楚。
”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聲強勢介入,空氣頓時多了幾分沉凝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