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着戎裝 第225章 胸口的傷,疼嗎
“你為什麼?
”
他,為什麼擋在她面前?
替她擋子彈嗎。
可是她剛才,分明不需要的。
不知道為什麼,許是男人出現的太過于突然,陸雲洲的眼睛裡根本就沒有其他人。
在外面奔湧而至的軍方的人,持槍破開廢棄廠房大門的時候,他擰着眉,滿眼的凝重,那名身穿着軍裝連呼吸都顯得急促的男人,他心裡着急第一眼遠遠望見的人,就是她。
所以,當他看到有人朝她開槍,子彈逼近她的眼前,他幾乎來不及阻止的時候,他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徑自沖過來,轉過身,就這麼果斷地擋在了她的面前。
也許,就在子彈逼近她的那一瞬間,沈朝惜是能避開的。
但也許,她避不開。
所以,陸雲洲不敢去賭,賭這個連他都掌握不了的一絲意外。
若是她避不開呢?
而陳遇和陸十五他們從外面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隊長在進了廢棄廠房後,直接奔着中間那道身影,然後替她擋下來了子彈!
“隊長?
”
陳遇先是怔愣了一瞬,立即持槍,往陸雲洲的方向跑過去了。
沈朝惜滿手的鮮血,她的指尖,被磨得有些血色模糊,她不敢去碰他的身體。
此時一身軍裝長腿筆直的男人肩寬腿長,給沈朝惜一種恍惚的錯覺,他的手臂結實有力,落在了她的腰上。
蒼白修長的手指,因為軍裝在身,身姿欣長筆挺,更襯得他渾身充滿了成熟男性的線條感。
隻是,沈朝惜擡眸的時候,瞧見了他落在她身上的雙手,隐隐可見皮膚下的血管青筋。
他站在這,寬厚肩膀處的槍傷,在往外滲出鮮血,陸雲洲低垂着頭站在她的面前,瞳孔漆黑,幽深,緊擰着眉,視線落在沈朝惜的臉上。
與她目光對視,好似剛才被子彈打穿的肩膀,不是他的一樣。
“疼嗎,”
他低啞的聲音說着,似撞在她那雙清淡的眸子裡,能聽到他的聲音在顫抖,望進她眼底的眸色。
似幽深的寒潭般,那冷寂的雪山之巅,被狂風滾過,雪山崩塌,發出了崩裂的嘶吼聲。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心中充滿着焦慮和不安,隻要想到當初在東洲的情形,他打穿她心髒的那一槍。
還有當時他根本不認識她,也不知道是她,卸掉了她的胳膊,她臉色一白,額前的冷汗溢了出來。
看着她當時難受的樣子,卻依然強忍着,為了不暴露身份,在跟他們開玩笑,他的眼神,就頃刻黯淡了下去。
他還記得,她當時的慘狀,胸前被子彈貫穿,手臂脫臼,落在他的手上,卻無能無力至極的時候。
她狼狽的模樣,那一襲長裙,幾乎被殷紅的血色浸染,還差點死在東洲W集團其他跟她對立的勢力手上。
以至于在後來W集團大樓,她從高處墜落,碎片四濺,一層層的砸落玻璃,往下摔去。
就連那墜地後“嘭然”的一聲,鮮血染紅了一片,無數軍方的人沖進來,而他恰好,親眼目睹了那墜落的一幕。
竟然是她,陸雲洲當時大概怎麼都不會想到。
落在他手裡,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W集團的大小姐,宮神曦,會是她。
是他的未婚妻。
是他年少有愧,因為一句話而錯失了她曾經那段時光的沈朝惜。
是他都舍不得讓她疼一下的小姑娘,
卻是被他親手卸下了一條胳膊,從洶湧的地下河裡遊出來。
她當時昏過去一次,差點死在那片黑暗的水域。
因為胸口的槍傷感染,而他當時隻是冷眼相待,讓陳遇看着她,别輕易死掉就可以了。
至今想起來,他都還記得她渾身是血,冷汗密布,被他命人注射了針劑,受他威脅的樣子。
那種無助和絕望,穿透了他的心髒,似乎感同身受,讓他有些呼吸不過來。
“在東洲,你,”
他的心在顫抖,好似被無形的手狠狠的掐住,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疼痛。
眼下得知真相,他滿眼愧疚,自責,連帶着他的思緒也空白起來,混亂不堪。
“胸口的傷,”
陸雲洲壓抑着說,頓了頓,他啞聲問道,“疼嗎,”
分明在心裡早有答案,他還是不忍的問出了這些話,他看着眼前沈朝惜的這雙眸,他早該想到的。
雖然她回京城後,對外稱是她身體虛弱,體弱多病,可他三清峰見她的那一次。
雖嬌弱,她眼睛裡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冷然,與她在東洲不笑看别人時的眼神,幾乎重疊。
臉或許可以改變,但眼神不會,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所以,他在C國邊境協助第一軍區的人,在完成攔截任務的時候,聽到軍用頻道裡,那一句宮神曦的時候。
他的眼神暗下來,連帶着呼吸都停滞了。
後來,當他完成兩方軍區跨境攔截,打擊犯罪團夥的任務,趕過來的時候。
他眼底隻看得見她,哪怕自己背後被子彈打中,他也一聲不吭,因為他隻想确保她的安全。
在沈朝惜聽到他的話,眉梢微蹙,似發現了他已經知道了她就是宮神曦的時候。
她眼前的男人隻是擰着眉,滿眼凝重,低啞發顫的聲音,漆黑的眼眸望進她的眼睛裡,想聽到她說一句話。
那一瞬,沈朝惜眉心微皺,似在沉思,“你都知道了。
”
她的眸子,就這麼看着他幽深複雜的眉眼,看到他眼底的翻湧情愫,似一點點的,滲透出來。
她平靜的神色,在想着什麼,可是該怎麼說呢?
陸雲洲,說不疼,太虛假。
可他确實,不欠她什麼。
也沒必要因為這個事,就冒險替她擋槍,想要彌補。
當初在東洲的那件事,沒有人知道。
即使是第一軍區的人,也不知道具體的她是誰,在哪,在做着些什麼。
就連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知情。
三年東洲潛伏,她不後悔,也不怪任何人。
即使再有一次,她依然,會這麼做。
所以陸雲洲他隻是恰好,在東洲執行秘密任務。
與她撞上了。
他們當時,确實不認識。
他也不知情。
更加談上不上愧疚。
想了想,沈朝惜擡着眸,嘴角輕輕下垂,表現出一絲黯然。
“不疼。
”
“況且,我的傷早就已經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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