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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着戎裝 第169章 命喪沙城

  後來,也不知道這位老中醫跟沈朝惜聊了些什麼。

  大概就是說,她的傷,恢複的差不多了。

  隻要後面稍微注意點,把氣血養好,倒不是太大的問題。

  但她小時候的寒症,是絕對沒法治的。

  這一點,這位老中醫剛才沒有隐瞞,他對陸雲洲也是如實說的。

  要不然,沈朝惜為什麼會被折磨這麼多年呢?

  如果不是,因為治不好的話,

  初秋的南江鎮,風是冷的。

  她披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看着那名臉上染上泥漬,分明早上看起來還意氣風發俊美的男人。

  此時他的臉色,有些許的蒼白,額前有細汗密布着。

  清瘦高大的身形,黑色的襯衫,袖口挽起,男人整個人籠罩在黃昏的微光裡。

  他擡眸,眉頭一皺,就看到了在田埂上站着的單薄身影,少女清冷的眼睛,望向他這邊。

  陸雲洲也剛好看過去。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上。

  陸雲洲皺起眉。

  沈朝惜大概永遠忘不掉。

  那名清冷尊貴的男人,會為了讓人給她治傷,站在麥穗田裡。

  田埂邊,放着幾乎快割完的麥穗,而他回頭,看向她的那一眼。

  他漆黑的眸底,仿佛隻有濃稠的墨色,一點點的,在黃昏中,漾開。

  或許,她沒必要那麼冷血。

  “還真是沒想到,真讓你小子給割完了。

  “那您答應我的事?

  陸雲洲擰着眉,聲音有些謹慎,甚至帶有一種期盼的味道。

  “放心,我看上去像是那麼不講信用的人嗎?

  蕭老頭笑嘻嘻的,看着院子裡堆滿的麥穗,眼睛裡看陸雲洲的光,漸漸的沒有那麼冰冷了。

  他說着,就進屋子裡去,給陸雲洲寫下了一張拿中藥的紙張,遞給他。

  這方面,都是在他給沈朝惜把脈後,對症下藥,讓陸雲洲回京城後,去抓來煎熬給沈朝惜喝的。

  黑色的毛筆字,狂狷,卻帶有幾分深沉的韻味。

  陸雲洲在拿到這張藥方後,緊擰着的眉,漸漸的舒展,漆黑的一雙眸,認真看完了手裡的藥方。

  “記得啊,一副藥煎三次,都要讓她好好喝下去。

  說這些話的時候,這位老中醫還特地朝沈朝惜看了一眼,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蕭老頭是了解沈朝惜的。

  這丫頭,看似堅韌,卻吃幾服藥都像要了她的命。

  之前受了重傷的時候,還是蕭老頭跟她打賭,才逼着她喝下去的。

  這丫頭,倔得很。

  “好。
”陸雲洲喑啞的嗓音應道。

  “行了,我這也不留你們了,天都快黑了,你們該幹嘛去幹嘛去。

  蕭老頭說完,揮了揮手,他哪是要雲洲給他幹苦力啊。

  分明是想試試他的誠心。

  可結果,有些出乎意料。

  他起初是想給小丫頭報那一槍之仇,現在看來,他倒是也能省省力氣了。

  這陸家小子,對她還挺上心。

  從蕭老頭那裡出來以後,夜幕降臨,天色逐漸暗淡了下來。

  南江鎮上,河岸栽種着柳樹,長長的枝丫垂落在水面上,拂過,帶起一陣陣漣漪。

  好似有冷風,吹在沈朝惜的身上,河岸街道旁樹影婆娑,鎮上的街道沒有幾個人。

  所以看上去冷清清的,陸雲洲看着她,眸色漆黑,抿緊了薄唇,然後拿起自己搭在手腕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當時割麥穗的時候,是将西裝外套給脫了下來的,所以沒有弄髒。

  這時,沈朝惜穿着兩件外套,擡着頭,露出那張被風吹亂了些,顯得頭發淩亂的白皙絕美的一張臉。

  在昏暗的光線中,更顯得她的臉色蒼白,清純動人。

  這周圍将悄悄的,陸雲洲低着眸,忽然開口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的聲音,混淆進冷風裡,有些凄冷冷的。

  沈朝惜擡起頭:“告訴你什麼?

  陸雲洲低着眸,眼神漆黑,認真地看着她,在聽到她的聲音後。

  眉心緊皺着,眼神沉了些許,他聲音低冷,好似帶有一絲的深沉味道。

  “之前,你遭遇的事。

  在她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

  當初蕭蕭隻是輕描淡寫,将沈朝惜受傷的事,說成是被犯罪分子綁架。

  可不就是被綁架了嗎?

  被誰綁架,重要嗎。

  而且,難道要她告訴他,說。

  他在東洲,朝她來了一槍。

  她差點死在那。

  死在異國東洲。

  命喪沙城。

  這些年,沈朝惜經曆過太多危險,戰争。

  以至于她在東洲,被他一槍貫穿心髒的時候。

  她的腦海裡,想的是,她不能死,她還要給周許報仇。

  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而不是,疼。

  或許,她當時是害怕的吧?

  怕她真的死在那。

  不能活着回去。

  不能帶死在那裡的英魂回家。

  而在陸雲洲眼裡,即使現在,他也隻是以為,她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

  受了重傷,沒有告訴他。

  她該怎麼說呢?

  在她眸色黯淡,想着這些的時候。

  陸雲洲漆黑的眸,卻是認真看着她。

  沈朝惜想了想,她看向他,輕描淡寫道。

  “陸雲洲,我遭遇的事情可多了。

  “你要我怎麼一件件的,告訴你呢?

  那一瞬,陸雲洲的眉頭皺了起來,漆黑的瞳孔裡,映出小姑娘平靜的一張臉。

  她說:“我被綁匪綁架過,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窖裡,待過整整一個月。

  “我也曾被惡犬咬傷,脖頸血肉模糊,等到人把我救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沒有知覺了。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麼天生體弱,手腳冰涼嗎?

  “因為,我被關在地牢裡,下了有十來天的大雨,被冰冷的雨水,洗刷過身體。

  那一年,她才七歲。

  “這些事,并不光鮮。
”她看着他,斟酌着語句。

  “所以,陸雲洲,我并非你眼中自小被養在家中,性格膽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你要是覺得,這些事,不能接受,你可以跟我退婚。

  如果,他接受。

  那她,便試着去遵循婚約。

  如果,他不接受。

  那她,剛好。

  可當他看清了小姑娘眼睛裡的神色,陸雲洲微不可聞的蹙了蹙眉心。

  他看着她的眼睛,認真的語氣說:“沈朝惜。

  她在他面前,語氣輕柔的像是一陣煙兒,隻要他稍微不留神,就會溜走消散一樣。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是我不好。

  陸雲洲壓低了的嗓音,漆黑的眼眸裡,翻滾着晦暗的情緒。

  是他。

  從前活在雲端,忘記了他的小姑娘受的苦。

  如果不是他當年性情疏冷,一心為國,那麼那個清冷似月光,年少有為的陸家少爺。

  他就會早點認識她。

  他會盡力,去照顧好她。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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