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日子，自己可都是在外邊的試驗田邊上度過的。

　　秦姝這話才剛一出，就被謝釋淵拉住了手腕。

　　“我不是那意思。
”謝釋淵解釋道。

　　秦姝對上他的眼睛，眼中逐漸有笑意浮現。

　　“我也不是那意思。
”秦姝笑着說道。

　　謝釋淵一愣，反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

　　秦姝看着他的眸子，擡手在他如玉的臉頰上輕輕摸了摸，說道：“我是說……我出去一趟，我去見師尊，你在家裡等我。
”

　　“家裡”二字，成功讓謝釋淵的眉眼柔和了下來。

　　他看着秦姝，唇角微微上揚，柔聲應道：“好。
”

　　秦姝從自己的洞府出來，再沒遲疑，便直接朝着主峰飛去。

　　她落在了師尊的洞府外，看着門口的石門大開，就好像是在靜靜待她的到來似的。

　　秦姝調整了一下心态，上前一步，在洞府外行了個稽首大禮，“弟子秦姝拜見師尊！
”

　　秦姝等了片刻，見到裡邊沒有任何動靜，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又揚聲喊道：“弟子秦姝拜見師尊！
”

　　這一回，裡邊才傳來了一聲，“進來吧。
”

　　語氣聽起來跟從前沒什麼區别，但秦姝卻能隐約察覺到師尊隐藏在平靜之下的怒火。

　　她摸了摸鼻子，擡腳走了進去。

　　該面對還得面對，正如二師兄所說，師尊生氣歸生氣，卻舍不得罰她。

　　果然，她進了門，就看到師尊坐在蒲團上瞥了她一眼，冷聲道：“還知道回來。
”

　　秦姝自知理虧，連忙行了個大禮，“弟子知錯了。
”

　　淩虛真人眸子微阖，問道：“你何錯之有啊？
”

　　秦姝低垂着頭，老老實實回答道：“弟子不該不聽師尊的話，私自前去魔界。
”

　　淩虛真人接着道：“還有呢？
”

　　秦姝又道：“也不該私下跟謝釋淵結為道侶。
”

　　此言一出，淩虛真人面兒上的淡定再也維持不住了。

　　他猛然睜開眼睛，盯着秦姝問道：“你說什麼？
！
”

　　他是猜測過謝釋淵前去魔界為何會帶上秦姝，但他猜測了無數可能，唯獨沒往道侶上猜。

　　謝釋淵是何許人也？
他家徒兒才那麼小，這兩人八竿子打不着，怎麼可能結為道侶？
！

　　秦姝看着自家師尊臉上的震驚，老老實實解釋道：“謝釋淵不像傳說中那麼惡毒，重天宮也不是隻做壞事，弟子跟他結為道侶是自願的，沒受到任何脅迫。
”

　　秦姝此話一出，淩虛真人連坐都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三步并做兩步來到秦姝面前。

　　“秦姝，你如今胳膊肘也要往外拐了麼？
”淩虛真人壓低了嗓子，沉聲問道。

　　秦姝擡眼看他，神色異常鄭重，“師尊，弟子給宗門的地圖以及魔族的消息全是從重天宮處得來的，這又算胳膊肘往哪裡拐？
”

　　秦姝問得認真，淩虛真人聞言一時語塞，空蕩蕩的洞府頓時安靜了下來。

　　秦姝見狀又接着道：“師尊，弟子也不是非要替重天宮說話，這麼多年來，除了當年濟北城之外，可還有重天宮作惡的傳聞？
”

　　說完，她略一停頓，又補充了一句，“更何況濟北城當年的事情原本就不是謝釋淵所為。
”

　　當年濟北城的事，确實存疑，即便是在修仙界也是有反駁的聲音的。

　　這一點，淩虛真人也清楚。

　　他擰着眉頭，看着他面前乖巧的小徒兒一句接一句的替謝釋淵辯解。

　　“世人都知道當年的濟北城是被魔族屠城，濟北城魔氣彌漫不少人都親眼見到了，但謝釋淵早就散了功，他身上一絲魔氣也無。
”

　　淩虛真人聞言一怔，“他什麼沒魔氣？
那他當什麼魔尊？
”

　　秦姝聳肩，“魔尊不過是世人強加在他頭上的名号，他又何曾承認過？
前些年修仙界魔氣四溢，那清元丹的方子也是他拿出來的。
”

　　秦姝的臉上十分認真，她能接受師尊他們不喜歡謝釋淵，但卻不願意他背負莫須有的罵名。

　　淩虛真人活了一把歲數，做事也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他思索了許久，最終長長歎了口氣，“罷了，你先起來吧。
”

　　秦姝直起身子，就聽到自家師尊又問道：“你如今是何修為了？
”

　　秦姝老老實實回答道：“出竅期大圓滿。
”

　　這個修煉進度對任何人來說都異常迅速，但放在秦姝身上卻有些不正常。

　　淩虛真人眉頭一緊，“可是遇上了瓶頸？
為師上次見你就已經出竅期圓滿了。
”

　　若是謝釋淵毀了他的天才弟子，他說什麼都不會放過他。

　　秦姝搖頭，“弟子随時都能突破，但突破所需的靈氣太多，還是得準備充分才行。
”

　　淩虛真人想了想，覺得還是得跟自家掌門師弟商議一番。

　　隻靠徒弟自己攢資源，後續的突破隻會更難，宗門在這時候或許應當提供一點幫助。

　　當然，重天宮的成分還得再搞清楚一些才行！

　　淩虛真人擡手搭在了秦姝手腕上，秦姝知道他要查探自己的經脈，也便沒有收回手去。

　　淩虛真人查探了一番之後，發現她的經脈當中确實沒有魔氣的存在，這才松了口氣。

　　無論重天宮是好是壞，他們至少沒有拉着他徒兒堕魔。

　　“你先回去，此事本尊須得禀明掌門。
”

　　秦姝是他的愛徒不假，但事關魔族，他一人做不了主。

　　秦姝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這事兒真是越鬧越大了。

　　不過師尊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她行了一禮，“那弟子……先回去等通知？
”

　　淩虛真人微微颔首，“先回去吧。
”

　　随着他話音落下，他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洞府裡。

　　秦姝知道師尊應當是去找自家掌門了，就是不知道掌門會怎麼看。

　　她抓了抓頭發，心中一陣無力。

　　最終也是身形一動，離開了主峰。

　　淩虛真人一路前去找戚南真人的時候，也想了許許多多的說辭。

　　從情理來說，他覺得秦姝說得有一定道理，但謝釋淵是魔尊一事從他踏上仙路就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如今秦姝說得一切，都有些颠覆他的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