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想到昨天跟謝釋淵說好的，就隻能應了下來，“行吧，我隻有一個條件，下凡之後，他不得幹涉我的行動。
”

　　謝釋淵嗯了一聲，“你倆互不幹涉。
”

　　秦姝這才滿意了，就見郭崇又回頭看了謝釋淵一眼，問道：“老謝，你讓我陪着她去凡間，你呢？
”

　　有關謝釋淵，秦姝隻知道他是重天宮的，其它一無所知。

　　這會兒郭崇問起，她也好奇地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着。

　　“我還有要事去辦。
”

　　至于什麼要事，他很顯然沒有說給秦姝聽得意思，便轉身進了石門。

　　郭崇似乎還有什麼要問的，就也追了過去。

　　卻沒想到才剛到門口，就被一道無形地結界擋住了，他整個人直接撞了上去，發出一聲悶響。

　　秦姝啧啧兩聲，剛想幫他一把，就發現郭崇當着她的面，從原地消失了。

　　看樣子，是大蛇出手了。

　　秦姝搖了搖頭，起身開始練劍。

　　郭崇不知道和謝釋淵說了些什麼，兩人在屋子裡秉燭夜談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寅時剛一到，他就準時地出現在了院子裡。

　　“走了，小東西。
”郭崇道。

　　秦姝睜開眼睛，“什麼小東西，我有名字，我叫秦姝！
”

　　郭崇點了點頭，“知道了，姓秦的小東西。
”

　　秦姝：“……”

　　她起身想去跟謝釋淵道個别，卻被郭崇攔下，“不用去了，他早走了。
”

　　秦姝隻好作罷，領着他朝着山下的廣場走去。

　　秦姝一開始還怕有人發現他不是玄天門的，郭崇讓她别擔心，走自己的就是。

　　她将信将疑地一路走下去，路上碰到所有人都隻是跟自己打招呼，似乎跟沒看到他似的。

　　秦姝明白他身上應當是有什麼障眼法，等去了人間也該顯形了。

　　卻沒想到才跟歲寒一照面，歲寒那灰白的眸子便轉向了郭崇的方向。

　　“有朋友一起嗎？
姝兒，不介紹一下？
”歲寒說道。

　　秦姝心中暗自驚訝，不愧是歲寒，這本事都快趕上她小師姐的真實之眼了。

　　郭崇聽聞此言也憋不住笑出了聲，“瞧瞧咱們三個人湊不出三隻眼睛的。
”

　　秦姝：“……”

　　歲寒：“……”

　　秦姝再不跟他客氣了，直接怒怼道：“沒人要用你的眼睛！
”

　　郭崇雙手抱臂，依舊一副欠扁的模樣，“本尊的眼睛可是寶貝，想用還不給你用呢！
”

　　秦姝無力地轉過頭跟歲寒說道：“這位是禦獸宗郭崇。
”

　　雖然他到底是不是禦獸宗的人還不好說，但他确實是住在禦獸宗的。

　　歲寒微微一颔首，吐出五個字，“天機閣，歲寒。
”

　　歲寒的名字放在整個東洲都是能引起波瀾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但偏偏郭崇就是這樣一個例外，他一千五百年沒外出，也幾乎不跟任何人有交集，除了那一隻貓。

　　而歲寒也才三百歲不到，他是真的不認識。

　　兩人互相打量了一眼，略一點頭，便算是打過招呼了。

　　秦姝見狀便直接說道：“走吧，先去登天台再說。
”

　　歲寒直接将自己的馬車取了出來，“走吧。
”

　　郭崇第一個走了上去，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馬車的内飾，緊跟着秦姝上來了。

　　歲寒是最後一個上來的，他取出茶水和靈果招待他們。

　　郭崇看着面前這一切，他心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

　　老謝，危矣！

　　這是有人跟老謝搶寵物啊！
他家大吉被這小東西哄了兩日，都不怎麼聽他的話了。

　　如今人家這又是好吃的，又是好喝的，老謝卻連屋子都不讓人家進，這……

　　是他，他也得跑。

　　秦姝壓根不知道郭崇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她手中拿着一本書用神識看得認真。

　　突然覺得不用眼睛也挺方便的，至少她現在不用一直低頭，完美地預防了頸椎病。

　　歲寒的視線飄了過去，看到了書扉上偌大的兩個字——《聊齋》。

　　“姝兒，這又是什麼書？
”

　　秦姝現在已經習慣他一副長輩的口吻叫自己姝兒了，頭也沒擡得道：“人間的故事書，這都要去凡間了，怎麼也得學習學習。
”

　　歲寒就更不懂了，“你不是從凡間來了嗎？
還用學習？
”

　　秦姝心裡苦啊，但她卻沒法說。

　　她是從凡間而來，但卻不是這個凡間。

　　她第二次重生之後，繼承了一部分原身的記憶，但卻隻有這十年。

　　前三年的記憶是混沌的，後七年她則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當個閨閣小姐，一點社會經驗沒有啊！

　　當然了，看聊齋也學不到什麼，她就是單純地想看看這書跟她在後世看到是否一樣，順便打發一下“通勤”時間。

　　這會兒她的靈力徹底封死了，别說修煉了，就連儲物戒都打不開了。

　　隻有原身她娘留給她的那個儲物玉佩還能進去，那裡放着些馬蹄金，等去了凡間應當能用得上。

　　“那會兒年紀小，也不懂什麼，多看看也不出錯。
”

　　一旁的郭崇看了她手上的書一眼，念道：“妾閱人多矣，未有剛腸如君者。
君誠聖賢，妾不敢欺。
小倩，姓聶氏，十八夭殂，葬寺側……”[1]

　　“啧啧啧，小姝兒學得東西果然與衆不同。
”

　　秦姝：“……”

　　這人！
怎麼能這樣！
戳穿自己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

　　“我等修仙人士，既然下了凡，若是能順勢為民除害也是好的。
”秦姝闆着一張臉，面容十分嚴肅地描補着。

　　郭崇唇角微揚，“不錯不錯，這覺悟确實像是名門正派出來的。
”

　　秦姝隻想将他嘴堵上，就問道：“你要看嗎？
我還有一本。
”

　　郭崇有些好奇，便點了頭，“什麼書？
拿來看看。
”

　　秦姝在自己用來僞裝的小包袱裡翻了翻，最後取出了一本《山海經》遞給了他。

　　郭崇一看是個圖冊，倒是真來了幾個興緻。

　　翻開第一頁，一個鬼迷日眼的頭重腳輕的東西便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郭崇好奇地看了一眼名字，肥遺。

　　肥遺？
！
！

　　他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若不是他見過肥遺，這畫他還真信了。

　　也不知道讓肥肥看到自己這畫像，會不會氣哭啊？

　　【注：[1]取自《聊齋志異聶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