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擔心,全都化作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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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幹什麼?
皇後,你又在做什麼?
”
唐皇的一聲怒吼,驚到了掙紮中的兩人。
木坤情急之下,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從後面抱着窦皇後的手,而且窦皇後在掙紮過後,原本梳的好好的發髻,也散落了。
整個人披頭散發,狼狽極了,如同一個市井潑‘婦’,毫無形像可言。
唐皇看到她這個樣子,再看看木坤抱着她的姿勢,怒從心中來。
木坤慌忙放開皇後,疾步退到一邊,想要解釋,“皇上,微臣是怕皇後想不開,太子病危,怕是……”
唐皇冷聲打斷他的話,“皇後有何想不開的?
生死病死,是她能左右的嗎?
難道就因為太子病重,你便可以抱着朕的皇後嗎?
”
木坤撲通一聲,跪在了唐皇面前,他内心,有種大勢漸去的錯敗感,“微臣真不是有意的,皇上明鑒!
”
終有一日,他也嘗到了百口莫辯的滋味。
窦皇後在這兩人的對話中,漸漸清醒了過來,“皇上,您快去看看昊兒吧,其他的事,以後再說行嗎?
”
她現在腦子‘亂’的很,一心隻想救唐昊,至于唐皇怎麼想的,她已經顧不得了。
唐皇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從木坤身邊走過時,目光‘陰’戾的看了他一眼。
在走進屏風之前,唐皇還留下一句話。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
窦皇後身子再度踉跄了下,幾‘欲’倒下。
她看了木坤一眼,木坤也同樣回看她。
兩人都在彼此眼中,尋到了破釜沉舟的堅定。
木香跟赫連晟将這二人的表情看在眼裡,不光他們看到了,連唐焱也看的真真的。
唐鑫進了殿中,誰也不看,隻關心唐焱的身子,“四哥,你還是回府去吧,這裡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
他這話裡,明顯是帶了怒意的。
唐皇跟他們兄弟二人都不親近,準确的說,在唐皇眼裡,所有的兒子加起來,還沒有赫連晟來的重要。
從前,還會藏着一點,掖着一點,最近一段時日,簡直就是寵上天了。
到了這種時候,唐皇依舊不忘赫連晟,就連伴駕這種事,他都要赫連晟在身旁。
尤其是剛剛唐皇蘇醒之後,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問襄王來了沒有,這讓唐鑫心中,很不是滋味。
唐鑫話裡有話,赫連晟并不在意,他隻伸手‘摸’了下在木香的手,怕她冷了。
但木香忍不了,“怎麼叫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六皇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說話也得看場合!
”
唐鑫也不知是真的不沉穩,還是故意裝作不沉穩,面對木香的教訓,顯的很不冷靜,“我是皇子,我說話要不要看場合,還輪不着你來教我!
”
赫連晟臉上的怒容,在一瞬間爆發,“六皇子,你腦子犯‘抽’了嗎?
有脾氣出去發,别忘了這裡是哪裡!
”
唐鑫被赫連晟突然爆漲的怒意,驚吓到了,他的氣勢跟赫連晟比起來,不是差了一星半點,而是十萬八千裡。
好比一個小娃跟一個成年人吵架,不光隻是身高的懸殊。
唐焱趕緊拉住他,對赫連晟歉意道:“我六弟心急了,襄王别往心裡去,大家都是擔心太子的安危!
”話到最後,他看了眼木坤,這人一直盯着他們四人在看,心中所想,路人皆知。
唐墨遠遠的站在‘門’外,并不靠近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從始至終,他都是局外人。
木坤看着他們幾人的舉動,卻是不說話,鷹眼如刀。
唐鑫在唐焱的勸說下,漸漸平複下心緒,沒有再嚷嚷,但表情也沒太好看。
唐皇後跪趴在地上,等到唐皇進去之後,才有‘女’官将她扶起。
今兒一夜,皇後的心就跟掉進無底深淵一樣,掉了半天,還沒掉到底,飄飄‘蕩’‘蕩’的,連個落腳點也沒找到。
‘精’疲力盡之下,幾乎都快昏倒了。
“皇後娘娘,您快歇一會,要不要喚太醫來?
”‘女’官扶着她,坐回了鳳榻。
“不用了,快去看看太子如何了?
”
沒等‘女’官進去,唐皇就已經出來了,“你盡可寬心,他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都回去吧,你們也不是太醫,守在這兒也無用,朕今日累了,先回宮了。
”
唐皇這話,不可謂不冷漠,也足以表示,他對皇後跟太子的失望。
木坤趕緊走上去,“太子吉人天相,自有神靈庇佑,況且道長還在,太子定能轉危為安。
”
唐皇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足夠冷,“你也必留下了,後宮之地,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
“是,微臣知錯了,微臣也是挂念太子安危,沒有思慮周全,”木坤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會發生今天的事,之前下的所有功夫,不僅白費,還降到了唐昊頭上,太虧了。
唐皇重重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窦皇後聽說太子暫時能保住‘性’命,提着的心終于放下了,這會才想起來,唐皇生氣的事,“皇上!
”正要起身追上唐皇的腳步,還沒等她站起來呢,唐皇早已快步離開。
木坤不敢多做停留,緊跟着也一并走了。
老道士見此情景,幹幹的輕咳了聲,“貧道還要為皇上練丹,皇後娘娘放心,貧道再去練一枚護心丹,以盡力護住太子的‘性’命。
”
“有勞道長了!
”皇後此時已經完全沒了力氣。
老道士走後,上官芸兒一邊擦眼淚,一邊吸着鼻子,從屏風後面走出,“母後,今夜我留下照看殿下,您去歇着吧,襄王,襄王妃跟幾位皇子,多謝你們這麼晚了還過來探視太子,既然太子無礙,就請各位回去吧!
”
赫連晟早就想走了,“也好,他若是醒了,派人去府裡通知一聲,走吧!
”他拉起木香,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去。
唐焱三人,也陸續從皇後宮中離開。
等他們都走了,上官芸兒忽然身子一軟,人就昏了過去。
“這又是怎麼了?
不是說太子轉危為安了嗎?
”皇後幾乎是用吼的。
扶着上官芸兒的婢‘女’哭着道:“是太子妃為了寬慰皇上,讓太醫謊報了太子的病情,娘娘恕罪,太子妃也是沒辦法。
”
唐皇去看太子,上官芸兒怎能讓皇帝知道,太子快不行了。
那一劍,刺中了心肺,現在他是出氣比進氣多,太醫也束手無策。
皇後頹喪的以手支着額,好在她身邊得力的‘女’官,已将宮人趕了出去,現在整個殿内,就剩她們幾人。
“太醫真說沒救了嗎?
他要什麼,本宮都能找給他,隻要他能把太子的命救回來,本宮願意不惜一切代價!
”
在裡面醫治的太醫,舉着沾滿血的手,面‘色’慌‘亂’的跑出來,“皇後娘娘,微臣已經盡力了,隻是老臣沒法給殿下補救,光用‘藥’,根本無法讓肺裡的傷口愈合,老臣實在是無能為力。
”
老太醫也算是見多識廣,知道肯定是刺破肺了,太子呼吸不暢,吸不上氣,随時都有可能喪命。
皇後的心剛剛都已經放下了,現在可倒好,已經快死了。
殿外慢慢踱步進來一個人,“太子的情況,安好,出去之後,誰都不可以胡說,要是讓老夫聽見有誰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不光是他本人要死,他的族人,也得死!
”
這進來的,不是别人,正是去而複返的木坤。
走是光明正大的走,回是偷偷‘摸’‘摸’的回。
此時的皇後,看見他,如同看見一棵救命稻草,接二連三的打擊,已讓她失了所有的冷靜,有什麼能比失去唯一的親生兒子,唯一的依靠,來的重要。
她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沒有太子,縱然新皇登基,尊她為皇太後,那又有何用?
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太後,隻會淪為别人手中的玩偶。
木坤的一番話,将處在‘迷’茫中的皇後敲醒,她放下撐着額頭的手,嘴角緊緊繃起,“你們都聽見了嗎?
如果有誰管不住自己的嘴,本宮會讓她永遠都開不了口。
”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那老太醫已經預示到自己将來的命運了,他必死無疑,可是他還有家人,還有子嗣,他得為他們謀一條生路。
上官芸兒剛剛蘇醒,皇後跟木坤的話,她都聽見了。
她的視線在這兩人身上來回轉動,卻不敢開口說話。
如果太子真的有了意外,她的下場,比皇後還要慘,“妾身都聽母後的,一切都由母後做主!
”
木坤遣退所有人,隻留下他跟皇後二人,“咱們一不作,二不休,若太子真的有事,宮中不是還有一個五歲的皇子嗎?
去母留子,皇後娘娘,你還是南晉的皇後,太子繼位,你更是唯一的皇太後,稚子年幼,一切都得仰仗皇太後才行!
”
窦皇後仔細琢磨木坤的話,到最後,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雖是下下之策,卻也是最好的辦法。
這樣一想,她心裡還好受些。
“那皇上怎麼辦?
”
“呵呵,這個事,娘娘就不必管了,皇上大劫已到,不必我們出手,自有不可違逆的天意在!
”
“事情若是真如你所說,那便罷了,如果不是,後果你比我更清楚,襄王怎麼辦?
還有那幾個皇子,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留下就是後患,不如都除去!
”
都說最毒‘婦’人心,尤其是‘女’人,被‘逼’到了絕境,做出的事,絕對比男人還要狠。
“可以,事不宜遲,最多不過兩日,我會派人動手,隻是他們身邊高手如雲,想要對付他們,還得找幫手才行,”木坤‘摸’着胡子,眼珠子狡黠的轉動着。
“那是你的事,燕國那邊的人如何了?
蒼潤又如何了?
既然要提前做,你可别失算,一旦失算,本宮和你,都将滿盤皆輸!
”
“蒼瀾那邊,最多不過一日,明日傍晚時分,消息就會傳到京城,”本來預估還有幾日,現在等不及了,調走了赫連晟,他們才有勝的希望。
蒼瀾人貪婪,他們想要的很多,隻要滿足了他們的條件,集兵幾萬,進犯南晉邊境,他們當然樂意。
“至于燕國,先太子跟皇後已經答應了跟我們聯盟,刺客也是他們那邊的人,不管如何追究,都查不到我們頭上,娘娘放寬心吧,事成之後,别忘了老臣的好處便是,”木坤笑的如一隻千年老狐狸。
他話雖是這樣說,可他早已将皇後把柄抓在手裡。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便最好,如果不是,後果,不用我說,你自己心裡清楚!
”
折騰了一晚上,木香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宮裡派了人打探消息,木香吃着陳媽給她留的早飯,聽着何安的彙報,至于赫連晟,她一早醒來,就沒瞧見他,府裡的人,也沒說他去哪了。
“夫人猜的沒錯,昨晚太醫說的病情,的确不是真的,今天早上連和尚都請去了,說是要給太子祈福,個個表情凝重,皇後宮裡也是一片死氣沉沉,若是真的轉危為安,根本不是這個樣子。
”
木香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清粥,喝完了滿滿一碗,擱下碗,擦幹淨嘴,才道:“他們不想讓人知道太子活不成,肯定有後招,咱們靜觀其變,别叫他們的人鑽了空了,想必四皇子府的人也知道了,讓他‘操’心去,别整天隻會把事推到咱們頭上,走,陪我去摩登一品瞧瞧。
”
“是,哦不過,殿下臨時時吩咐了,這小米粥,您得喝兩碗,一碗可不成,”何安堆着滿臉的笑,又給她盛了一碗。
木香眉頭挑的可高了,“我早上不餓,留着肚子,待會回來吃晌午飯不行嗎?
”
何安笑嬉嬉的沖她搖頭。
他家主子臨走時說了,夫人少喝一碗,他就得替夫人補喝一鍋。
有了如此變态的懲罰,他敢不從嗎?
木香看着滿滿的一碗米粥,哀怨的歎氣,照這樣吃下去,可怎麼得了哦!
再說了,還沒滿三個月,即便她吃的再多,孩子也吸收不到,到最後,‘肉’都長她身上去了,她可不要變‘肥’婆,那也太難看了。
在她喝米粥的時候,何安把木朗跟彩雲的情況跟她彙報了。
老爺子昨兒也沒走,宮裡發生那麼大的事,他倆都進宮去了,老爺子自然得在家裡看‘門’。
這不,今兒一早,親自步行,送木朗跟彩雲去學堂了。
好不容易喝完了粥,剛走到院子,就瞧見,從她住着的清風院,鋪了一條木闆路,一直鋪到院外,通到大‘門’口。
何安解釋道:“這是爺吩咐的,昨兒下了一夜的雪,天亮時才停的,雪這麼厚,走路也滑,這些都是最幹燥的木闆,都夯實了,怕您走路滑着,待會出‘門’了,馬車裡也随時帶着。
”
木香無語了,“我又不是樹葉做的,哪那麼輕!
”
“主子吩咐的,奴才也是照辦,”何安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她。
一路從清風院走到‘門’外,還真是,鋪的滿滿當當,大多都是收集來的木闆,用來做圓桌用的。
因為出産的圓桌比較慢,加之桌面做工‘精’美,現在一張桌子的價格,已經炒到二十兩了。
木香隻要一想到,她把二十兩銀子踩在腳底,就有說不出的心疼。
先說木朗跟彩雲二人。
今兒是他入學的第一日,其實昨兒,青松學院就已經開學了,學生也都招的差不多了,他倆完全是屬于硬塞進去的。
老爺子帶着他倆,一大早走路去學院,每人都背了一雙鞋子,系在脖子上,到了學院‘門’口,再換上。
否則濕雪地走一回,再厚實,再防水的鞋,也得濕個透心涼。
他們倆坐在‘門’口換鞋,倒是無所謂,彩雲就不行了。
繞着學院的‘門’口,找了好一會,才找到一個無人拐角。
正當她脫了鞋,剛要穿上時,拐角的另一邊,有一道嘩啦啦的水聲。
昨晚下的是水雪,落到地上,并沒有結成冰雪,今日一早,太陽還沒出來,那雪就要化了,所以,有水聲也很正常。
“姐,你換好了沒,我們要進去了,”木朗站在大‘門’的廊檐下喚她。
“好了,馬上就來,”彩雲收了鞋子,爬起來,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重物跌倒的聲音,伴着一聲‘哎呀!
’
彩雲再次轉了個方向,朝着聲間來源處奔去,剛從牆角邊探出頭,就爆出一聲尖銳的驚叫。
“怎麼了,怎麼了?
你這丫頭,又怎麼了?
”老爺子身擔重任,自然不敢疏忽了,跳着腳就奔了過來,木朗緊随其後。
彩雲捂着臉,指着那一處,又叫又跳,“他……他……他沒穿‘褲’子!
”
“啊?
光天化日,哪個小崽子敢放肆,看老夫怎麼收拾他!
”老爺子二話不說,攆了過去,“喲呵,你還想跑,讓你跑,快點把‘褲’子提上!
”
沒過一會,老爺子提溜一個掙紮扭動的小子,回來了,“你小子,等到了學院,看老夫不能揍的你,屁股開‘花’,光開化日,倒學會耍流氓了!
”
“我沒有,我就是‘尿’急了,想撒‘尿’嘛,我哪知道學院‘門’口會有‘女’娃,你放開,你快放開,臭老頭,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家姓上官的,你敢動我,信不信我讓太子滅你全家!
”
他也是點背啊,每天都到那一處去偷偷撒個‘尿’,哪知道,今天就碰上這麼個掃把星了呢,那一聲尖叫,吓的他魂飛魄散,‘尿’都沒來得及撒完,又給縮了回去,他更慘的好不好?
彩雲今兒的确是換了‘女’裝,可她說話的聲音,還是十足的小姑娘,裝不來男娃的聲音,那一聲尖叫,又細又嫩,自然把上官家這一位,吓的‘尿’不出來了。
赫連明德氣的胡子都快抖飛了,二話不說,抄起一根小木棍,對着他的屁股就一通狂揍,“你這臭小子,還敢死不認錯,一大清早的,你怎麼哪裡都不撒‘尿’,偏偏要在學院牆角下撒‘尿’,是不是報複啊?
”
學院‘門’口,前來上學的男娃,漸漸多了起來,看着被老爺子拎在手裡的人,哄然大笑。
“上官樂,這回你還笑的出來嗎?
你倒是笑一個啊!
”
“他‘褲’子沒提上,準是又去撒‘尿’了,你們不知道他屬狗的嗎?
當然要在牆角撒‘尿’了,哈哈……”
好幾個調皮的男娃,頭擠着頭,腦袋挨着腦袋,對着被提起在半空的上官樂,放肆嘲笑。
上官樂氣的臉紅的丁西紅柿一樣,“你們閉嘴,等小爺下來了,看小爺怎麼收拾你們,你們等着!
”
老爺子被他們吵的煩了,厲聲吼道:“都閉嘴,滾進去上課去!
”
“讓開,都讓開,”一個少年,撥開人群擠了過來,對着赫連明德歉意的拱手道歉,“這位老伯,我家小弟,是不是又犯錯了,他還小,煩請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馬,樂兒,還不快給人家道歉!
”
上官樂那個憋屈啊,十一歲的男娃,正是叛逆的時候,怎麼肯向人低頭認錯,“我不要,我又沒錯,這外面地方多了,我想在哪撒‘尿’,就在哪撒,他管得着嗎?
”
彩雲看着他桀骜不馴的小模樣,又歎氣,又搖頭,“幼稚!
算了爺爺,把他放下吧,這麼幼稚的人,抓着還丢你的人呢!
”
她一說話,上官樂才想起來,眼前這個男娃打扮的人,根本就是個‘女’娃。
他指着彩雲,用控訴的語氣,大聲道:“你是‘女’娃,我們學院沒有‘女’娃,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也不會這樣了!
”
他一嚷嚷,幾個還沒走,都在聽牆角的男娃,火速沖了出來,死死盯着彩雲跟木朗兩人。
這下就連大了上官樂幾歲的上官曉也略有驚‘色’,他們學院也不是從來沒有過‘女’學生,但是這兩年是一個都沒有的。
幾個湊上去的男娃,當然也一眼看出,彩雲的‘女’扮男裝,誰叫她皮膚那樣白,那樣強,眉眼又細緻的很。
幾個人七嘴八舌……
“你真是‘女’娃?
你是哪家的?
你是京城人嗎?
”
一連竄的問題,彩雲也不想搭理他們。
可是突然,他們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她剛才看見上官樂撒‘尿’了,哎呀,她都看見啥了?
”
“呀,該不會看見上官樂家的‘毛’‘毛’蟲了吧?
要真是這樣,上官樂,你非娶她不可了!
”
上官樂一聽到這話,快急紅眼了,“我才不要娶個不男不‘女’的東西,你們再敢胡說,等小爺下去,看小爺怎麼收拾你們!
”
上官曉眼見情況越來越複雜了,趕緊想上去讨個人情,“老人家,這事是我們錯了,小生回去之後,一定好好教育家弟,樂兒,還不閉嘴!
”在學院‘門’口吵鬧,若被老院長看見了,是要告到家裡的。
昨兒家裡似乎出了事,他不想讓給家人添麻煩。
那幾個起哄的小娃,卻還是不肯罷休,“上官樂,你不娶也得娶,誰讓你給人家看了你的祖傳至寶呢!
”
“哈哈!
”
眼見他們越說越難聽,彩雲再不想搭理,也不行了。
她想着大姐遇到這種事,會怎麼辦,會怎麼說。
對啊,木香遇見這種情況,會怎麼辦呢?
彩雲想通了這一點,不僅不生氣,反倒笑了,忽然從袖裡‘抽’出一把‘精’緻的小刀,很小,很‘精’緻,小到都沒有食指長,卻亮的很。
她笑眯眯的看着面前這幾人,“事先聲明,我可啥也沒瞧見過,隻是看見了他的背影而已,退一步說,如果真的看見了,他不會負責,因為我會閹了他,再割掉你們多嘴的舌頭,拿來泡酒喝!
”
彩雲晃刀子的手勢,以及眼神中迸發出的寒意,絕對是真實的。
成天跟嚴忠,跟吳青他們在一起,耳濡目眼,學的不少,雖然隻是皮‘毛’,但對付他們這種不學無術的人,足夠了。
剛才還笑嘻嘻的幾個人,表情凝固了,笑容也僵了,“你不敢,殺人割舌頭,那是要蹲大牢的,我們也不是普通百姓,你動小爺們一下,就等着倒大黴吧!
”
“對啊,你肯定不敢,那老頭手上拎着的人,是當今太子的小舅子呢!
”
赫連明德看着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指着彩雲對他們道:“那你們知道她是誰嗎?
”
幾個小娃默了,他們哪知道。
京城的貴人多了去了,可就算他們官再大,家業再昌盛,他們敢跟太子比嗎?
“她是襄王妃的妹妹,當今襄王殿下的小姨子,”一道帶着酸意的聲音,沒有預兆的‘插’了進來。
上官曉轉回身,抱拳對着來人行禮,“見過六皇子殿下!
”
唐鑫擡眸掃了一眼,彩雲的裝扮,隐隐的有些不悅,“既然是‘女’兒家,就該穿‘女’兒家的衣服,你這樣穿,倒是更容易叫人往歪處想!
”
彩雲并不把刀收起,“你管我!
要怎麼穿,那是我的事,六皇子殿下,還是管好自己得了,别人的事情,還是少‘操’心!
”
唐鑫稚氣殘存的俊美臉蛋,慢慢湧上一層怒氣,“本王是好心提醒你,好心沒好報!
”
甩下一句抱怨的話,他憤然離開,進了學院。
“誰要他假好心,哼!
”彩雲不服氣的嘟囔道。
而那幾個嘲笑她的小娃,都被一出給整懵了。
京城新來的襄王妃,其實他們都見識過。
當初在徐家大‘門’口,扒了徐睿的‘褲’子,當着滿街群衆的面,打的徐睿哭爹喊娘。
當時,他們幾個都躲在暗處,看的真真的,打那之後,他們幾個達成了默契,絕不能再去招惹那位襄王妃,被打倒無所謂,但是不能叫人扒了‘褲’子,那簡直是奇恥大辱!
“嗳嗳,快走,别惹她了,免得惹火燒身,趕緊走!
”
幾個人小聲的議論,貓着腰,從彩雲跟前悄悄溜走了。
剩下被赫連明德仍抓着,但雙腳已經落地的在上官樂。
他看了看彩雲,又看了看抓着他的老頭,突然,他腳後跟往後面,用力一跺,狠狠的一腳,踩在老爺子的腳面上。
“哎喲,你個臭小子,敢偷襲老夫,你等着,看老夫怎麼收拾你!
”
赫連明德真被踩疼了,一點都沒防備,又是大冷天,踩在腳趾頭上的感覺,可想而知。
他吹着胡子,瞪着眼睛,追着上官樂去了。
彩雲收起小刀,拉上木朗,“走吧,咱們也進去上課,木朗,你記着,咱們是來讀書認字,學知識,懂古今的,别跟他們瞎起哄,知道嗎?
”
木朗點點頭,“那如果他們找我的麻煩,那該怎麼辦?
我可以還手嗎?
我這幾日跟嚴忠大哥又學了一套拳漢法,肯定能打敗他們!
”
木朗光說還覺着不過瘾,非得拿手比劃,引的從他身旁經過的人,紛紛側頭去看。
彩雲想了想,“大姐說了,人家欺你一次,得忍,欺你第二次,就不用忍了,隻要不打斷他的‘腿’,不要他的命,後面的事,都有大姐替咱們善後,所以,不用怕!
”
“哦,我知道了,等他們欺負我的時候,我一定先警告一下,警告過了,他們如果不聽,就可以動手了,是這個意思嗎?
”說到動手,木朗一臉的小興奮。
“唉,你還是這樣記着,能說道理的時候,就不要動手,打架是不對的,”彩雲歎氣,小弟也受了大姐的影響,從前都不敢看人家打架,現在可倒好,卷起袖子,就要沖上去跟人幹架拼命了。
木朗因為她話鋒轉的太快,他的腦子還沒轉過來,一時之間,有些‘摸’不着頭腦,“那到底是能打,還是不能打?
”
“當然不能打回,本院規矩,但凡有打鬥毆者,一律逐出學院!
”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很突然的出現在他們姐弟二人面前,吓了他倆一大跳。
“呀,你這老頭,突然出現,也沒個聲音,吓死我了,”彩雲看他穿的也不講究,就以為是學院的看‘門’人,或者老仆人什麼的。
後怕的拍拍‘胸’口,一臉的埋怨。
“你這小娃,就是六皇子舉薦來的?
一點禮儀都不懂,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以你們倆的資曆,想都别想,”這老頭,長濃眉大眼,看的出年輕時,也是一代美男子,隻是這美男子老了,脾氣也變的古怪了,聽聽他說話的口氣,比赫連明德還要叫人讨厭。
赫連明德從後面追上來,“哎哎,老家夥,他倆還沒進‘門’呢,你就訓上了,給個面子,他倆也算是我的孫子跟孫‘女’,到你這裡在上學,那是給你面子,别沒事就唠叨,老了老了,還不曉得嘴下留德!
”
本來這老頭也沒有多生氣,每天面對那樣多不聽話的小娃,如果都要去生氣,那他豈不是要被氣死了。
可是聽完赫連續明德這一番話,老頭氣的頭頂快冒煙了,“你這老武夫,誰讓你來的,我這裡不歡迎你,隻會武刀‘弄’槍,連篇像樣的詩篇都寫不來,你可别事帶壞了我的學生!
”
這老頭,再加上一個木老爺子,他們三人,絕對是一個脾氣。
隻不過他們三人所癡‘迷’的東西不一樣,赫連明德就是一武夫,讓他上戰場打仗,不在話下,可是讓他坐那看書,寫酸詩,卻是萬萬不能的,非把他‘逼’瘋不可。
木老爺子年輕時,癡‘迷’賺錢,眼裡,心裡都是錢,娶個媳‘婦’,還是商場上的對頭,但是娶了之後,敵人變親人,哪招能比這一招好使啊!
這一位王老夫子,現在是王院士,他一心研究的是,古文詩詞,是屬于那種一喝酒,就得賦詩一首的人。
赫連明德不服氣的嗆回去,“老夫喜歡練武,喜歡上陣殺敵,那是保家衛國的大事,難不成,敵人殺到家‘門’口了,你還要跟人對詩不成!
”
“你你你,你這個老匹夫,老夫這裡不歡迎你,馬上走,馬上離開這兒!
”可憐的王院士,一把年紀了,又不是練武的,底氣本來就不如赫連明德,再被他這麼一刺‘激’,差點沒背過氣去,好在幾個年紀稍大的學生,一直站在他身後,要不要這老人家即便沒被氣死,也得被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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