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795章 棄暗投明?
審訊室因為審訊大樓這邊一向嚴肅安靜的氛圍,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壓抑感。
朽木坐在審訊椅上,身姿筆直,神情淡然,渾身散發出一種安逸的氣息。
就和他現在不是在審訊室裡,被幾撥人輪番審訊,而是依舊坐在他的檔案室的辦公桌後,閑散的在桌上放着茶缸子看報紙,等待來找資料的人找他詢問一樣。
夏黎看到這景象,心裡隻冒出一個念頭:穩如老狗。
心态真的好到爆棚。
夏黎推門進去。
老孟掀起眼皮看到夏黎,眼神裡也沒有多少意外,也沒有其他的感情色彩。
這反而讓夏黎有些困惑。
這人看到她的眼神裡居然沒有恨。
正常情況下來講,這人看到他這個沒被他殺害,甚至還成為坑他入獄這一環的人,怒而掀桌嗎?
“我以為你會恨我。
”
夏黎這麼疑惑,就這麼問了出來。
老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回答的倒是相當平靜。
“各為幾證罷了,我們兩個本身也沒有什麼仇。
大家立場不同,互相針對是應當的。
身為一個合格的特勤人員,我沒有那麼多氣力,把情緒放到某一個目标人身上。
你能撐這麼長時間,卻依然好好活着,而我現如今坐在這裡,隻能證明一點。
成王敗寇罷了,古往今來都這樣,沒有什麼好新奇的。
”
夏黎看着老孟這穩定的精神狀态,反而把她整得有點不會了。
放在一個“思想這麼正”的特務面前,她這個每天隻想着痛快,自己不痛快就生氣,碰到機會就暗算曾經得罪過她的人的小心眼,反而像是個壞人。
夏黎幹脆不跟人家比根本沒辦法拿出來給人看的心胸,轉而問道:“聽說你什麼都不肯說?
”
朽木語氣很淡:“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你們能查出來的就是我想要說的,你們查不出來的就不是我要說的,都别白費力氣了。
”
夏黎:……滾刀肉她見的多了,這種配合型的滾刀肉她還真的第一回見。
明明都順着他的話來,卻莫名讓人心裡發堵。
她以前也沒少幹過這種事兒,可當時她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氣人,眼前這個卻是純粹的雲淡風輕擺爛。
夏黎深吸一口氣,平複氣息。
不過這倒也無所謂。
夏黎在軍屬大院裡走了一圈,沒少收集朽木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她綜合這些信息所得的,某條不确定的猜想,倒是可以在此時試探一下。
雖然覺得可能性很小,但萬一呢?
夏黎視線不着痕迹地盯着老孟臉上的神色,慢悠悠的說道:“你的妻兒沒能去米國,被組織這邊扣下來了,你知道嗎?
”
朽木聞言,瞳孔猛的驟縮,但憑借他紮實的工作能力,很快就平穩了自己的情緒,整個過程速度之快,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他輕笑了一聲,道:“所以你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種根本不可信的假話,以此讓我吐露更多?
”
說着,他露出一個事不關己的輕嘲。
“你是不是還想跟我說,他們現在就在華夏黨手裡,如果我不認真跟你們配合,你們就要對他們下手,讓我就範以免讓我的妻兒受苦?
”
話說到這裡,他看向夏黎的目光,有一種看傻子的憐憫。
“先不提把他送走,這件事絕對不可能出意外。
就算他們落到華夏這邊手裡,我的妻子對我的所作所為毫無所知,她的父兄都是曾經在抗米援越戰争中犧牲的光榮戰士,華夏真的會這樣對待英雄的遺孤?
你想要騙我之前也先打好腹稿,讓說出來的理由符合邏輯一些。
說句不好聽的,我在華夏這邊雖然是卧底,但也是足足當了40年兵的老革命。
真要算起來,華夏軍中内部的結構以及一些規矩,我可比你要清楚的多。
”
夏黎聽着朽木這把各種規矩分析的頭頭是道,把人情冷暖,甚至是華夏對待革命先烈的作風,也掐得死死的模樣,心中對朽木隻有一個評價:老而不死是為賊。
他能根據自己的經驗,把别人的規矩和道德底線掐的死死的,就和孔子口中的原壤一樣,老而無德行。
缺了大德了。
不過老孟說了這麼多,倒也符合了她之前的猜想。
先前老孟被審訊,可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完全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樣。
如果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的妻兒,也不會跟她廢這麼多話。
夏黎低着頭稍微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詞句,擡頭很平靜的看向老孟。
“你知道你是怎麼暴露的嗎?
”
老孟回答的相當無所謂,“那個假的白子成。
”
夏黎:……你倒是想着自己不好,也得拉着白子成一起不好。
之前一點消息不肯透露,現在上來就一句“假的”,暴露人家身份。
“李光俊你認識嗎?
現在他在南島兵團。
嗯……目前應該就在你樓下。
”
原本還十分淡定的老孟聽到“李光俊”三個字豁然擡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瞪着夏黎,目眦欲裂。
他咬牙道:“你們早就抓到他了?
”
聽到夏黎這個問話,老孟就除了李光俊已經在華夏手裡以外,根本不做他想。
李光俊是借着任務犧牲的借口離開南島的,當時那個任務死了十幾個華夏軍人,全都是為了給李光俊做掩護,如果人真的成功跑了,南島這邊根本不會發現。
難不成他們真的抓了他的妻兒?
!
!
夏黎見對方急了,她反而就不急了。
她就根本沒看到老孟看向她,那要吃人的眼神一樣,比較慢悠悠的道:“白子成現在,睡了吐,吐了睡,連飯都吃不下去,精神狀态差的一條腿已經邁進了閻王殿。
說句不好聽的,你現在的狀态可比他強多了,要舉報也是你先舉報的,他還沒輪到他舉報你。
”
老孟:……
老孟像是等着夏黎繼續說一樣,剛才的事失态已經緩和了許多,一雙冷漠的眼睛像是帶着冰霜一樣刮着夏黎。
夏黎咧了一下嘴角,翹着二郎腿,皮笑肉不笑的往後一靠。
“怎麼,着急了?
”
老孟沒吱聲。
夏黎也沒吊着他,而是道:“早在白子成回到部隊之前你就已經被抓了,難道你就沒想過什麼原因嗎?
李光俊為了自保倒戈,你的妻兒全都沒能上船,還被他親手送到了組織手上。
我聽柳師長說,他這種将功補過,坦白從寬的行為,有極大可能為他減刑,甚至是将功補過。
到時候就看他能供出來多少有用的消息了。
”
說着,像是想起來什麼好笑的事兒一樣,輕輕笑了一聲。
“就和現在每天醒來第1件事,就喊着‘我交代!
’的那個白子成一樣,全都識時務者為俊傑,竊案投名。
态度那麼積極,華夏也是願意接受他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