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三十四章 裴淵:你想看多久都可以
裴辰景很快便從宗人府出來了。
他出來那日,太皇太後還特地出了宮。
看着面色蒼白,左邊袖子空蕩蕩的兒子,太皇太後心裡歎了口氣。
将他送回景王府後,太皇太後待了一會兒,說了些寬慰的話,并留下諸多賞賜,便回宮去了。
她一走,托娅看着桌上的賞賜之物,嘲諷地看了眼裴辰景,“你都這樣了,太皇太後該不會就給你這些補償吧?
那淵王斷你一臂之仇,就這麼咽下了?
”
裴辰景本來還在為那日對母後說了那些話,愧疚來着,聞言,心裡到底意難平。
是啊,皇兄斷他一臂之仇,難道他就要因為母後,而咽下麼?
那他也太懦弱了。
母後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左邊的袖子,眸底一片陰郁,斷臂之仇,他如何咽得下去?
托娅見他神情陰郁,知道自己說的話,他聽進了心裡,嘴角勾了勾,走上前去,“王爺,我知你咽不下這口氣,身為你的妻子,我也同樣咽不下。
淵王太不将你放在眼裡了,怎麼說,你也是當朝王爺,可是你的手,他說砍就砍了。
但凡王爺有點權勢,他也不敢如此吧,說到底,他還是欺王爺沒有根基。
”
裴辰景聞言,神色又陰郁了幾分。
是啊,但凡他手握權柄,皇兄如何敢這般欺他?
他突然後悔,這些年什麼都不争,隻做一個閑散王爺。
如今遇到了事情,才會如此被動。
“王爺。
”托娅突然靠近他,依偎入他懷裡,輕聲道,“你們大梁有句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王爺在京城沒權沒勢,留在這裡,遇到事情,便隻會被動,我們何不退去封地,再從長計議?
”
“退去封地?
”裴辰景愣住。
“嗯。
”托娅點頭,“王爺在京城,沒有任何根基,做什麼事情,都會受到制肘,若我們退去封地,天高皇帝遠,也有利于我們謀劃。
”
裴辰景聽得意動,卻故作不解道:“謀劃什麼?
”
托娅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坐到他懷裡,摟住了他的脖子,吐氣如蘭道:“王爺被斷了一臂,臣妾看着都心酸和憤怒,也咽不下這口氣,難道王爺真能忍下這口氣?
”
她突然坐入懷裡,令裴辰景感到不适,想推開她,可她卻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王爺,我們既已大婚,臣妾便是你的人,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無論王爺做何決定,臣妾都支持你,也會永遠追随。
”
裴辰景經過斷臂,又關押在宗人府後,已是心灰意冷,這時有一個人,說願意追随他、支持他,這讓他沮喪的心裡,燃起一絲希望。
因而托娅湊近過來吻他的時候,他并沒有推開。
……
過了兩日,裴辰景便上奏,自請去封地。
先帝還在世的時候,便已劃了封地給他,隻不過太皇太後舍不得他,他自己也不願離開京城,便多年都沒去往封地。
如今突然提出要去封地,裴琛意外之餘,自然應允。
不過馬上就要過年了,裴琛想讓他過完年再走,但裴辰景堅持年前就要去封地。
裴琛勸道:“最近總是下雪,路并不好走,何況皇祖母定也舍不得你,何不陪皇祖母過完年,再走?
”
“多謝皇上關心,但臣心意已決,太皇太後那邊,有皇上和淵王陪着,有沒有臣都一樣。
”裴辰景淡淡道。
“景王叔,你别這麼說,你若不在,皇祖母不會開心的。
”
裴辰景自嘲一笑,“不會的。
”
裴琛眉頭皺了下,想再說什麼挽留,但裴辰景已經準備告辭了,“臣收拾好後,便直接去青州了,太皇太後,便托皇上多加照顧了,臣無别的本事,不能輔佐皇上,唯願皇上身體康健,喜樂無憂。
”
裴琛聞言,唇張了張,想說什麼,最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隻道:“此去青州路途遙遠,景王叔保重,到了青州,若有什麼需求,可令人傳信給朕。
”
裴辰景點點頭,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然而從禦書房出去的時候,竟然碰到了裴淵。
多日不見,他這位皇兄的氣色,看着又更好了,相比起自己的落魄狼狽,他是越發的豐神俊朗,意氣風發。
可以看得出來,他日子過得很好,在府中,與夷珠怕是琴瑟和鳴,恩愛非常。
他眼神黯了黯,走上前去。
“皇兄。
”
裴淵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
他目光瞥了眼他空蕩蕩的袖子,到底因為同胞手足的情分,心裡生出了一絲疼惜。
“天氣這般冷,怎麼不在府裡好好養着?
”他語氣溫和了不少。
裴辰景頓了下,擡起頭看着他,“那日的事情,臣弟對不起皇兄,臣弟不奢望皇兄能原諒臣弟,但臣弟希望皇兄好好保重身體,母後也隻能靠皇兄照顧了。
”
裴淵怔了下,“怎麼,你要離開京城?
”
裴辰景點點頭,“嗯,臣弟已向皇上遞了奏折,擇日就要去青州了。
”
裴淵眉頭皺起,“怎麼突然就要離開京城了?
”頓了頓,抿唇看着他,“可是因為我的緣故?
”
裴辰景笑了笑,搖頭,“一切都是臣弟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托娅喜歡青州,大婚前便央我帶她去了,左右我也是要去青州的,便想趕在過年之前,去到青州。
”
裴淵審視地看他一眼,自然不相信他的說辭。
他沉默了片刻,點點頭,“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挽留你了。
母後那裡,你可有去說?
”
裴辰景頓了下,點頭,“嗯。
”
裴淵便不好再說什麼了,“你自己好好保重,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使人送信給我。
”
裴辰景笑了下,“好。
沒别的事,臣弟便先出宮了。
”
“嗯。
”裴淵點頭。
裴辰景很快走了。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裴淵心情複雜。
他沒有想到裴辰景會自請去封地。
但他心裡清楚,他這突然的決定,跟自己有關。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
到底,兄弟之間,還是有了隔閡,也生分了。
……
傍晚,裴淵回到王府。
吃飯的時候,夷珠見他心神不甯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怎麼了,傷口可是又疼了?
”
“沒有。
”裴淵握住她的手。
夷珠不甚相信,掙開他的手,去扒他的衣襟,“我看看。
”
裴淵按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吃完飯,再慢慢給你看,你想看多久,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