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趁謝辭和程父都休息，程紫就喊着兩人一起去看廠房了。

　　為了程紫能舒服點，謝辭開的軍車，等幾人到時，小舅和周主任早就等在大門口。

　　周主任：“廠房内面積約莫3000餘平，我跟幾位大緻介紹一下......”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柔和地灑在一排排紅磚廠房上。
四周樹木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為這份甯靜增添了幾分生機。

　　“這邊就是第一車間，設備配置是最好的。
”周主任對路過的一個個分區做着詳細的介紹。

　　廠房内部映入眼簾，一眼望去，格外寬敞。
一排排機械設備靜靜地伫立着，機器間的通道被打掃得非常幹淨，明顯是被人收拾過的。

　　廠房的窗戶大開，清新的空氣流通其中。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光滑的地面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雖然沒有了平日裡的繁忙和喧嚣，但卻有着它獨特的沉澱氣息。

　　“您看，其實這些機器再用個十幾二十年也沒問題的。
”

　　程紫輕嗯一聲，面上不顯，心裡非常滿意。

　　一路過去，到了最裡面，入眼是一棟三層高的小樓房，貼着白色牆磚，明顯要比廠房要新上許多。

　　小舅笑着朝程紫點點頭，“阿紫，姜廠長正在裡邊等着。
”

　　臨進門時，小舅又壓低了聲線，小聲地吩咐了句：“姜廠長人是好人，不過性子有點古闆。
”

　　程紫立馬會意，給小舅使了個眼色。

　　古闆代表着守舊，最起碼是有原則的人！

　　這小樓房的确是原皮革廠的辦公區，連辦公家具都是現成的，還很新。

　　姜廠長是位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

　　幾人朝他打招呼，他倒是親自把人迎進門，說話卻是直奔主題，“甭客氣了，這廠都倒閉了，也不是啥好事。
想談廠子，就直接點吧。
”

　　衆人在二樓會議室落座。

　　姜廠長的眼神掃視一圈，停在了程父身上，看得程父默默坐直了身體。

　　姜廠長微一皺眉，明顯有些不滿意，“要不是老周說有個親戚誠心想要，這大熱天的，我都不願意來。
這段時間問的人很多...”

　　他言語中有些埋怨的意思。

　　被輕視，程紫也不介意，輕笑一聲，“姜廠長，您看我這懷着孕的，要是不誠心，也不會這時候來打擾您了，大家都挺忙的，這廠子您能做主嗎？
要是能，咱們直接談價。
”

　　姜廠長見一個女娃子開口，身邊幾個大男人反而不吭聲...微微訝異！

　　又看了謝辭一眼...

　　“這事我能拍闆，至于這價格，可不是小數目。
”

　　姜廠長覺得程紫這是在試探自己，最終肯定還是得男人來談！

　　“周主任說的價格，作數嗎？
”

　　姜廠長擰眉看了周主任一眼，周主任臉色倒是淡然，暗暗朝他比了個數字。

　　姜廠長略一猶豫，牽了牽唇角，露出個不大情願的笑，“我們這廠子你也看了，價格是350萬，這錢可不是我收的，是上頭要收的，連地帶廠，還帶着那麼多機器。
”

　　程紫指尖在桌子上輕輕點着，心裡也算有底了，看來300萬的确是底價。

　　不過連地帶廠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是真坑她不懂呢？

　　周主任這時候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得很，完全沒有接話的意思，也不敢接。

　　“哎～”

　　程紫歎了口氣，“姜廠長以後哪裡發财啊？
”

　　姜廠長被問得一愣，“我都一把年紀了，在皮革廠幹了那麼多年，現在皮革廠迎合國家政策，勉強也算光榮退休，我自然也是要退了...”

　　說得好聽！

　　程紫點點頭，又硬把話題拉了回來，“我這人實誠，也不會兜圈子，跟您透個底，我和唐家商量了很多，那邊到頂的價格是300萬。
”

　　“唐家？
”

　　周主任這時候很合時宜地接了話，“這位的合夥人是港都、也就是廣市那唐家，紡織業唐家！
”

　　姜廠長身子微微前傾，雙手杵在會議桌上，眼神裡帶着打量，在程紫身上又掃了一圈。

　　不怪他不清楚，他一個大老爺們也不逛街，皮革廠遭遇這麼大的變故，也沒心思去關注什麼新聞娛樂的，哪知道程紫是誰？
和唐家什麼關系？

　　“300萬恐怕不行，我這也跟你透個底，這廠子關了也是有原因的，還有個大窟窿要填。
”

　　這話程紫不接。

　　你們多大窟窿都跟我這買家沒關系，讓我給你們填窟窿可就不禮貌了，不，是異想天開！

　　姜廠長見她隻笑，也不接話，心裡也漸漸重視起來。

　　“姜廠長這麼有能力的人，退休了倒也真可惜，我是打小就曉得您的，如果您以後還想做什麼生意，我倒是能給您和唐家牽條線...”

　　程紫又把話題跳走了，跟閑聊似的感慨着，眼中還帶着一絲很隐晦的仰慕之意。

　　好像真在看着什麼大人物，把姜廠長捧了一手。

　　程父跟着點點頭。

　　程紫是客氣話，他是真點頭。

　　也跟着感慨了句：“的确，姜廠長是個能人，值得你們好好學習。
”

　　程紫側眸看了老爸一眼。

　　老頭這刀補的，真牛！

　　“是，爸說得對。
”

　　這簡簡單單的對話，莫名給姜廠長毛撸順了...

　　臉上的笑也真誠了許多，“哪裡哪裡，不至于，我不過也是吃口公家飯的。
這到老啊，還...哎～”

　　“姜廠長您客氣了，天有不測風雲，有些事不過是意外，不過您放心，我要是接了這廠子，起碼會為皮革廠做點什麼，比如，安頓一下老師傅...”

　　程紫順勢帶出這個話頭，她自己本身就在打那些老師傅主意，這時候說出來，是想賣個順水人情。

　　這姜廠長明顯對皮革廠有着深厚的感情，對廠都有眷顧和感情，想必對人...也差不到哪去。

　　果然，姜廠長眼睛一亮，“老周說你是做衣服的，如果收了機器才會考慮加入皮革類，你這以前從沒做過皮革，還真想做？
？
”

　　“是！
”

　　他有懷疑，程紫就給他滿意的肯定。

　　“我這人倒不是多熱心腸，也是看重市場，年輕人嘛，就是愛嘗試的，那麼好的廠和工人，我嘗試起來也有本錢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