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想起,還是很小的時候,女兒帶著小外孫到清河小住,小孫子與他玩在一起,兩個孩子,黏著他住,便是這般,一起跟著他躺在床上,聽他讀史。
一晃,兩個孩子都長大了,其中一個都要娶妻了,他也老嘍。
從大梁的清河挪到南楚,就跟夢一場。
周顧顯然是累了,倒是先睡著了。
不多時,崔行之也睡著了。
崔公反而是那個睡不著的人,他扭頭看著表兄弟二人,心想著,看來南楚的朝局的確是朝事繁多,這兩個孩子,有多久沒好好休息了?
明明他才是一路奔波舟車勞頓的那個人,偏偏,他們倆看起來更累。
趁著今日告假,他們倆竟然賴著不回去幹活,陪著他睡覺來了。
崔公歎氣心想著,幸好來了。
崔家來的人雖然不多,但多少也是助力。
崔公想著也睡著了。
他睡醒一覺,見表兄弟二人還在睡,他起身,靜悄悄從腳踏下了床,沒弄出什麽動靜,走出房門。
管家見到崔公,連忙拿了一個盒子過來,“老爺子,這是太女派人送來的紅楓巷的房契和鑰匙。
”
崔公伸手接過打開看了一眼,說:“既然是太女好意,這兩日先在這府宅隨意安置,擇個好日子,過兩日搬過去吧!
”
“那……兩位公子搬嗎?
”管家問。
“搬,行之是長房嫡出子孫,自然是長房在哪裡,他在哪裡。
”崔公道:“至於小言錦,他也一起,他們一家,就三口人,什麽時候小言錦成年了,什麽時候再搬回來住。
免得老四兩口子不著調,不在我眼皮子底下盯著,我不放心,孩子好不容易出息,萬一再讓他們把孩子帶壞了。
”
管家點頭,“那老奴去跟四老爺和四夫人說一聲。
”
“嗯。
”崔公擺手。
崔元彬與柳玉迎一聽他們也要跟著搬,崔元彬頓時苦下臉,“跟叔父說,我們就不要了吧?
就算宅子再大,這麽多人擠在一起,也是很擠的。
”
“不會,太女新賜的宅子十分寬敞,是如今兩個的一倍還大,住咱們所有人,綽綽有餘。
”管家道。
“可是我不想啊。
”崔元彬是不想被崔公管著。
“我想,別聽他的,就聽叔父的安排,一起搬過去。
”柳玉迎極其讚同。
“夫人?
為什麽?
”崔元彬覺得自己夫人變了,難道喜歡別人管著了?
柳玉迎小聲說:“我懶,不想管家。
”
崔元彬:“……”
好吧!
周顧與崔行之一覺睡到了傍晚,二人先後醒來,對看一眼,都有幾分神清氣爽。
崔行之先笑了,“表兄,用過晚膳再回宮?
還是住在我府裡?
”
“回宮。
”周顧下了床。
崔行之點頭。
晚飯早已準備好,就等著表兄弟二人醒了,崔公瞧著二人,“你們這一覺,可睡了兩個多時辰。
”
周顧打了個哈欠,“許久沒白天睡一覺了。
”
崔公捋著胡須,“金秋南楚開恩科,我剛剛聽說女子今年也可以與男子一般科舉?
”
“嗯。
”周顧點頭。
“家中幾個女兒家,倒也可以跟著一起試試,你覺得怎樣?
”崔公問。
“可以。
”
崔公見他點頭,“那我就讓他們試試了。
”
用過晚飯,周顧出了崔府,騎馬回了王宮。
崔公在他離開後,跟崔行之說了過幾日等崔言錦回來,擇個日子,搬去紅楓巷,崔行之沒意見,“祖父做主就好。
”
崔公道:“這裡也不必空著,留些人看顧宅子。
”
崔行之點頭。
崔公又問:“小言錦帶來的鬼煞門的人呢?
”
“他們都在戰場上立過功,太女都給賜了宅子,隻不過如今大部分人沒跟著言錦回王都,都留在軍中了,以後憑他們自己的意願,看是繼續跟在堂弟身邊,還是在軍中任職,不過我猜測,應該是留在軍中任職居多。
”崔行之道。
崔公頷首,“這樣好,有了正途,將來也可封妻蔭子。
”
周顧回到王宮,正趕上南楚王與蘇容用膳。
南楚王見他回來,問他,“難得你這麽早回來,吃過晚膳了?
”
“在崔府吃過了回來的。
”周顧坐下身。
南楚王歎氣,“早先是誰說,以後每日陪我用膳,也沒見你做到幾回。
”
周顧笑,“以後不忙了,我一日三餐,都陪著嶽父用。
”
南楚王知道他每日累的不行,也就隨口說一句,問:“崔公以及崔府家眷都安置好了?
”
“安置好了。
”周顧道:“外祖父說,不能枉費太女一番好意,過幾日就舉家搬去紅楓巷那處大宅住。
”
南楚王也讚同,“那處大宅好,當初孤覺得太大了,不知賜給誰,畢竟跟在你們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是光棍,沒家眷。
隻能留著,如今派上用場了。
”
蘇容看南楚王一眼,“南楚王都的官員府邸,十室九空,父王還說呢。
”
南楚王尷尬,“當初孤都跑了,也難怪朝臣們頂不住跑嘛,所以,如今留下的朝臣,尤其是老臣,你對他們好一點兒,沒看因為你今年突然增加了女子也可參加科舉的事兒,有幾個老臣,愁了的都病倒了嗎?
”
“所以,我派了章大夫和秦楓挨個去給看診了。
您要知道,他們二人,可是不輕易出診的。
”蘇容道:“尤其是秦楓,他要鑽研醫術,沒多少空閑的。
”
南楚王噎住,“我說的是病了的事兒嗎?
是你太不懷柔了。
”
蘇容嘖嘖,“父王,您倒是懷柔呢,結果如何?
您倒是別讓我來接您的爛攤子啊?
”
南楚王徹底閉了嘴,“孤說不過你。
”
周顧連忙給南楚王倒了一盞茶,“嶽父,她一張嘴,能氣死個人,別跟她說,您跟我說。
”
南楚王道:“我看著你哪哪都好,不需要說。
”
周顧:“……”
這話說的。
蘇容撇嘴,“您無論看著多好,他也是我夫君。
”
南楚王得意地說:“也是孤的女婿。
”
蘇容白眼,放下筷子,“這些日子,謝伯伯忙的整個人都瘦了,我看您倒是還胖了點兒。
”
南楚王嘴角抽了抽,“我是因為每日有你陪著,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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