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溫蔓有些難過。

　　不知道是為了白薇，還是為了已經離開的顧長卿。

　　末了她說：“行！
去吧！
”

　　……

　　沒想到的是，霍紹霆挺反對的。

　　溫蔓坐上車，接到了他的電話，霍紹霆大概是有些急，也不跟她玩虛的開門見山：“聽說你要去看守所？
”

　　溫蔓看看前面的老趙：“趙叔說的？
”

　　老趙就挺不自在。

　　那邊，霍紹霆放柔了聲音：“我不是不讓你去！
而是你懷着身子，那邊陰氣總，萬一吓着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還是個女孩兒呢！
”

　　溫蔓失笑。

　　可是她内心卻是無比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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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底，是霍紹霆怕影響她的心情。

　　她低低問：“你要不要陪我，正好下午有個産檢！
中午我們在外面吃飯，紹霆，我們也很久沒有約會了。
”

　　西亞集團總裁室。

　　霍紹霆食指扣在領帶結裡，輕輕拉松。

　　簡簡單單的動作，也無比好看。

　　他微微一笑：“榮幸之至！
”

　　……

　　公司離那兒近些，最後幾乎是同時到的。

　　另一部車開門，景琛也陪着白薇過來，白薇的鼻尖有些紅明顯就是哭過的。

　　溫蔓柔聲說：“怎麼哭了！
不是盼着這天很久了嗎？
”

　　白薇點頭，有些鼻音。

　　正要一起進去，後頭竟又有車子過來，回頭一看竟然是姚子安。

　　姚子安跳下車。

　　他注視着白薇，神情相當複雜。

　　丁橙作死了，可是他到現在仍是孤身一人，家裡不是沒有催過，他身邊也不是沒有女人，但他始終走不到婚姻那步。

　　跟白薇結婚那幢别墅，他還保留着原來的樣子。

　　偶爾他會過去。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假裝他跟白薇還是夫妻。

　　隻是他騙不了自己，

　　白薇跟他離了婚，她跟景琛結合，有了美滿的生活。

　　他來，白薇情緒有些激動。

　　畢竟她人生所有的痛苦，都是丁橙跟姚子安帶給她的，即使過了這些年午夜夢回之時，不免還是痛恨。

　　姚子安淡然苦笑。

　　找了關系，最後能進去三個人！

　　是丁橙指名要求的，要見姚子安、白薇跟溫蔓。

　　“放心吧！
”姚子安說：“我會照顧好溫蔓的。
”

　　見面的會客室，小而簡陋。

　　但是生命的終點，丁橙也不介意這些了，她雙手雙腳被鎖住靜靜坐着。

　　丁橙像是換了個人。

　　整個精氣神都沒有了，眼裡也沒有了光彩！
溫蔓幾個進來，丁橙的眼裡才有點兒波動：“來了？
”

　　白薇最沉不住氣：“你是忏悔還是求饒？
我告訴你，太遲了！
”

　　丁橙垂眸看不見神色。

　　“忏悔？
我跟你忏悔幹什麼！
”

　　“有用嗎？
”

　　……

　　白薇氣得要打她，這女人死到臨頭了，還死鴨子嘴硬。

　　丁橙忽然一笑。

　　她落魄至極，笑起來頗有幾分毛骨悚然。

　　姚子安覺得滲得慌。

　　他跟丁橙當年鬧得很不愉快，但是她臨走他很想問她一件事情，正好白薇也在，當着面問清楚也好。

　　姚子安沉着聲音：“丁橙，當年你究竟是對我有幾分真心，還是單純看中我的家産？
”

　　丁橙笑起來。

　　“姚子安，你有幾個鋼镚啊！
”

　　“是！
我是想套牢你當姚太太，但那也是因為顧長卿不給我機會！
”

　　“當然，勾搭你最有意思的一點就是……當年你不是把白薇捧在手掌心麼，我就是想看看白薇的愛情摔在泥地裡的感覺！
我沒有的，别人也不許有！
”

　　……

　　姚子安愕然。

　　原來當年丁橙插足，原因竟然是這樣簡單。

　　他啞着嗓音：“你沒有喜歡過我？
”

　　丁橙陰陰地盯着他：“沒有！
從來沒有過！
”

　　姚子安忽然覺得難受。

　　他為了這樣一個女人，葬送了他跟白薇的愛情，犧牲了婚姻。

　　姚子安看向白薇。

　　他渴望能從白薇眼裡，看見相同的東西。

　　但白薇除了愕然，什麼也沒有，最後她喃喃地說：“原來是這樣！
”

　　她笑了，竟是釋然。

　　她輕聲開口：“丁橙，我不怪你了！
我現在很好！
”

　　景琛對她很好，他們的孩子單純可愛。

　　她很幸福！

　　姚子安心裡密密麻麻地疼，他看着白薇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丁橙有些快意。

　　“挺好的！
我死了還拉了幾個墊背的！
”

　　她看向溫蔓：“你一句話不說，怎麼，怕我再害你？
”

　　溫蔓淡然一笑：“是無話可說！
”

　　跟白薇一樣，就在丁橙說出瘋言瘋語時，她覺得沒有什麼可以計較的了。

　　馬上就要死的人了！

　　她忽然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不想看見陰暗，于是扶着小腹緩緩走出去。

　　到了門口，丁橙從後面叫住她。

　　“溫蔓！
”

　　溫蔓頓住，但沒有轉身。

　　丁橙聲音忽然變得凄厲：“你就沒有遺憾嗎？
顧長卿他是真的愛你！
他不知道而已，你們相愛四年，就不可惜嗎？
午夜夢回之時你就沒有一點點想他嗎？
”

　　溫蔓喉嚨有些腥甜。

　　她壓抑着聲音說：“顧長卿真正的遺憾不是我！
”

　　是明珠。

　　明明，他是可以擁有幸福的，但他不自知。

　　明珠有多好，溫蔓知道。

　　丁橙不解，但溫蔓已經不會再跟她說，這些話她也不想跟明珠說。

　　明珠單純地活着，就好！

　　她走出去時，陽光耀眼，一旁的樹上已經冒出新芽。

　　嫩嫩的綠色。

　　霍紹霆站在車邊跟景琛說話，修長指間夾着一根香煙，有一下沒一下抽着。

　　見她出來，他立即把香煙滅了。

　　“這麼快出來了？
”

　　他給她圍上圍巾，溫蔓握住他的手掌，輕聲說：“進去後發現，沒什麼好說的！
”

　　這時，白薇跟姚子安了也出來。

　　景琛迎上去，抱了抱白薇，因為她的眼睛紅紅的。

　　姚子安看着恩愛夫妻，心裡鈍鈍地痛。

　　他極力地忍着，輕聲跟白薇說了聲對不起，就向着自己的車子走去。

　　離開時，眼裡有些熱。

　　白薇靠在景琛的懷裡，她注視着姚子安的背影。

　　他們愛過，互相傷害過，她想随着丁橙的死過去的那些也該過去了。

　　“姚子安！
”

　　她喃喃開口：“我也不怪你了！
”

　　姚子安手握着車門把，半天沒有動，良久他嗯了一聲。

　　車子啟動緩緩離開。

　　他們終于前嫌，也不必再有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