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晚上,免不得口渴嘴苦,清甜的果子下肚兒,兩人都舒坦的長松一口氣,咔擦咔擦大口吃個不停。
葉天逸同樣熬了一夜,眉眼間帶了三分疲憊。
擡頭一見這兩人的模樣,他就忍不住笑了。
“有果子也不給我一個,我可是餓了半晌了。
”
方圓兒趕緊又給他一個,探身一看,哪吒就躺在裡側的床榻上。
這小子睡的攤手攤腳,小肚皮起起伏伏。
她放了心,羨慕說道。
“這小子真是心大,哪裡都吃的香,睡的好。
”
葉遲簡單整理了一下桌子,就退了下去。
方圓兒剛要坐在葉天逸旁邊,他卻起身扯了她,按到在床榻上。
方圓兒驚了一跳,“哎呀,你要幹什麼!”
葉天逸拿了一個枕頭,放在她頸下,好笑應道。
“我以為我要做什麼?
看你太累了,想你躺着說話,也歇歇腳兒。
”
方圓兒紅了臉,嗔怪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拒絕。
真是許久沒有這麼累了,兒子和愛人都在身邊,她也可以安心歇一歇。
“你也忙了一日吧?
要在雲州城停留幾日,還要馬上出征嗎?
”
葉天逸搖頭,示意她安心。
“京都那位下旨要西南的永王發兵過來了,算計着路程有二十日左右。
我倒是可以奔襲過去,但沿途的府城百姓必定要恐慌遭損。
同師兄商量過後,決定把交戰地點定在百裡外的牧馬原。
以逸待勞,也能多幾分勝算。
”
方圓兒歡喜,趕緊應道。
“這樣也好,大軍能多修整一段時日,傷兵也能恢複差不多了。
當然,若是能和談更好,都是大魏子民,傷了誰,死了誰,都是大魏的百姓心疼。
”
她說完,就見葉天逸眼裡一暗,她突然想起葉天逸說過西南那位堂兄,真是想打自己一巴掌。
她立刻握了他的手,“不,是我說錯了。
打仗的事兒,我不懂,不該指手畫腳。
之前,你吃了那麼多苦,如今有仇報仇,有冤抱冤,咱們再不受委屈了。
至于…别的,你放心,夥夫營和傷兵營有我呢。
就是糧食不夠,我也能幫忙想點兒辦法…”
不等她說完,葉天逸也躺了下來,把她摟在懷裡,枕着他的肩頭。
“不必如此,你在我這裡,永遠沒有錯。
”
他輕輕歎氣,溫柔低頭親吻方圓兒的額頭。
“我也在猶豫,是戰是和,到時候再看吧。
”
“嗯。
”
方圓兒應了一聲,選了個舒服的姿勢,打着哈欠說道。
“我可能還要往這裡找人手,最少幾十個,都是小姑娘。
昨晚傷兵營忙的厲害,崔琰帶的人手很聽話,也不怕苦累。
但到底是男子,手腳笨的厲害。
護理是個細緻活兒,他們應個急還行,但長久治傷救人,怕是要耽誤事兒。
”
“好,你看着安排,若是人多,不如單獨成立一個營。
我打算給你一個将軍位置…”
方圓兒趕緊拒絕,“成立一個醫療營倒是不錯,但将軍…我就不做了。
我本來就是因為你才跟來的,也不是為了建功立業,千古流芳。
這機會還是讓給别人吧!
倒是醫療營的人手要有軍饷,都是小姑娘,要保證她們的人身安全。
而且征戰結束後,她們的去留,隻能由我說了算,不受任何人支配,包括你。
”
夜天逸皺眉,有些可惜。
在他心裡,或者存粹以能力本事來說,方圓兒足以做個将軍,大魏第一的女将軍。
但方圓兒拒絕,他也不願勉強。
“好。
”
方圓兒又打了個哈欠,說道。
“還有,我忙起來照顧不到哪吒,交給旁人,我也不放心。
前幾年,二哥給哪吒尋了兩個小玩伴兒,一個小老虎,一個小熊。
我想把它們也帶來,萬一有人打哪吒的壞主意,起碼能随時跟在哪吒身邊,護着他一些。
”
葉天逸點頭,“好,哪吒高興就好。
”
他伸手摸摸孩子腦門兒,見沒什麼汗水,也是心頭甜軟。
“這孩子看着淘氣,其實很懂規矩,在我這裡半晚上。
見我忙碌,一直自己玩兒,沒吵沒鬧。
說起來,讓你們跟着我出來,也是受苦了。
但把你們放在哪裡,我都不放心。
隻有在我身邊,時刻能看見,幾萬大軍環繞,我才勉強安心。
若是順利,半年,半年後就能帶你們進京,不必再受奔波之苦…”
葉天逸滿心的歉疚,難得多說幾句話,結果卻沒人應聲了。
方圓兒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呼吸綿長,甚至輕輕打着小呼噜。
一邊的哪吒許是感受到娘親的氣息,反轉過來,抱了娘親的胳膊,睡得更香甜了。
葉天逸守着這娘倆兒,心裡越發軟成一團。
他又探了探手臂,把哪吒也摟了進來,這才閉上眼睛,迅速入夢…
方圓兒睡得正香甜,但總覺得什麼東西壓了胸口,喘氣都費力。
她睜開眼睛,就見哪吒正枕着她睡得口水橫流。
她無奈,剛要搬開兒子,突然聽見外邊吵吵嚷嚷,驚得立刻回了神。
她趕緊扔下兒子,就跳下了木塌,慌慌張張往外跑。
“哎呀,怎麼就天亮了!
還有很多事沒做呢,夥夫營沒定夥食,傷兵營還有一邊多病号呢!
”
恍惚間,她瞧見葉天逸好像坐在桌子邊,就多囑咐了一句。
“天逸,幫我看着哪吒啊,一會兒我讓人送飯來。
”
說罷,她就沖出了屋子。
葉天逸幹咳一聲,低頭繼續處理手頭的瑣事。
而對面兒,吳叔和葉遲突然對屋角的花瓶感興趣,盧書恒也端起了茶杯。
倒是過來禀報的崔琰,想說什麼,被陳大海狠狠扯了一下袖子…
方圓兒根本不知道她昨晚睡在葉天逸的床上,被這麼多人堵個正着。
她火急火燎跑回隔壁,院裡正飄散着米粥的香氣。
昨日四處沾染的血迹已經被刷洗幹淨,露出了青石路面兒。
院子邊上,已經支起了竹竿,挂了很多沸水住過的白色棉布條,随着晨風吹拂,歡快的招搖。
一些傷勢輕的兵卒,坐在二院兒裡的石桌兒邊,一邊喝粥一邊咬着包子,偶爾剝個雞蛋,氣色好了很多。
方圓兒這才松了一口氣,桃紅打着哈欠從竈間出來,見主子回來。
她趕緊上前說道,“小姐,早飯已經熬好,分發了下去。
就等您回來開了藥方,就開始煎藥了。
”
方圓兒有些心虛,簡單應道。
“我不小心睡着了,還以為耽誤了大事兒。
這就好,一會兒我就開藥方。
我先去後院看看重傷員,早晨查過了嗎?
還有發燒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