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簡單拾掇一下,所有行李上了馬車,趕往軍營的時候。
葉遲也帶人快馬趕去了七星關。
七星關同軍營一個方向,隻不過遠了三十裡路。
這裡因為有兩座山峰夾了大路,山上又有七塊突出大石頭而得名。
孫家的車隊,就在關口下的鎮子上駐紮,等待葉家來人交接,他們辛苦一月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負責帶隊的孫洪恩是孫管事的義子,一路從小夥計到如今的管事,很是勤勉謹慎,也得孫管事的信重。
即便到了這裡,他依舊沒有放松半點兒,時刻巡查,不肯松懈。
結果,他估計上午就會到的人,卻始終沒見到。
有小夥計跑來問道,“管事,是不是卸車啊?
時間長了,馬匹太累容易鬧脾氣。
”
孫洪恩正遲疑的時候,突然有人嚷道。
“有馬車來了!
”
孫洪恩臉色一喜,隻要把這批糧草交接出去,就省心了。
結果他迎出去,卻見馬車隻有兩輛。
而且馬車上下來的,不是熟悉的吳叔和葉遲,居然是哭哭啼啼的大小姐。
他當時就心裡一咯噔,開口就問道。
“大小姐,怎麼是您親自過來?
是公子托付您過來交接?
”
白落梅眼睛紅腫,哭得可憐至極。
“洪恩哥,嗚嗚,公子把我攆出來了,我…嗚嗚,我要回去見父親。
”
“公子把您攆出來了?
”
孫洪恩本能覺得不對勁,追問道。
“那别院是老爺特意給公子準備的,小姐留下是為了照顧公子飲食。
公子怎麼會把小姐攆出來?
還有,公子可說什麼時候派人來交接?
還有,令牌給了郭嬷嬷,她難道沒拿給公子?
”
不得不說,孫洪恩常在外走動,幾句話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白落梅臉皮再厚,也不能說她用令牌要挾公子納她為妾啊。
她隻能扯了帕子抹眼淚,急的孫洪恩真想罵人。
到底還是秋收嘴巴快,自覺小姐受了委屈,叽叽喳喳說個徹底。
“洪恩管事,你不知道,公子實在太過分了。
他要帶那個下賤的廚娘和那個野種去軍營,居然不帶我們家小姐。
小姐委屈自己說,甯肯做個通房小妾都成,要跟在公子左右。
可公子就是不答應,還害的小姐差點兒摔傷了。
小姐一氣之下就說,公子不念舊情,不念老爺為他籌措的這麼多糧草了。
結果,公子就說不要這些糧草了。
你聽聽,公子是不是被那個下賤廚娘迷的沒…”
“啪!
”
不等秋水說完,孫洪恩已經狠狠一巴掌扇到了她臉上。
“混賬東西,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說主子!
”
秋水摔在地上,嘴角都流了血,一時吓得不敢說話。
孫洪恩卻不肯罷休,他腦子裡轉的飛快,黑着臉轉向白落梅。
“小姐,你說明白。
你是在提出給公子做妾之後,拿出的令牌?
還是先給了公子令牌,然後才說做妾?
”
白落梅心裡發虛,雖然平日父親疼愛她,但她知道他不是義父親生。
義父給她錦衣玉食,卻從來不讓她插手生意。
眼前的孫洪恩,在孫家說話都比她更管用。
這會兒,顯見是她為了一己之私,壞了公子同孫家的橋梁!
她怯懦着,遲疑着,到底不敢撒謊。
“我就是說要給公子做妾,公子問我,是不是不做妾,就不給令牌。
我說父親打理生意辛苦,公子看在父親情面上,也該善待我…”
“不用說了!”
孫洪恩聽得臉色慘白,即便白落梅避重就輕,他怎麼會聽不出真相。
一定是白落梅以這批糧草,脅迫公子納她為妾,惹公子暴怒,觸了公子的逆鱗。
堂堂皇子,未來的天下共主,豈會賣身給一個女子,就為了一批糧草!
白落梅之所以活着站在這裡,已經是耗盡了孫家同公子這麼多年的情分!
“小姐,你真是太糊塗了!
”
白落梅眼見孫洪恩這個樣子,更害怕了,眼淚掉的更急。
“公子不喜歡我,我能怎麼辦?
都是嬷嬷出了這個主意,我以為公子會一口就應允了。
哪裡想到…”
孫洪恩聽她把責任又推給郭嬷嬷,更是心裡鄙夷。
即便是女子,做錯事情,也該有一點兒擔當啊。
這個模樣,就是他都看不上,更何況是公子!
“罷了,不要說了。
我這就讓人回去給老爺送信!
”
白落梅趕緊說道,“洪恩哥哥,一定替我同父親說。
請父親幫我求情,我一定要留在公子身邊,沒名沒分也好。
”
孫洪恩恨不得給她兩巴掌,正要再說話的時候,又有人趕了過來。
孫洪恩遠遠瞧着是葉遲,眼底喜色爆發。
難道公子改變主意了,肯交接糧草了?
白落梅更是興奮的跑着迎了過去,“葉遲,是公子要接我回去嗎?
”
可惜,葉遲根本沒有賞她一個眼神,完全就當看不見。
他直接拱手同孫洪恩說道,“孫管事,公子先前托付找尋的兩匹小馬呢?
”
孫洪恩聽得一愣,趕緊應道。
“在車隊裡,我這就讓人牽來。
”
葉遲連馬背都沒下,就那麼親眼看着小馬被牽來,然後扯了缰繩掉頭就往後跑。
衆人都是驚愕的忘了反應,誰也沒想到,他居然再沒别的吩咐,就這麼走了…
孫洪恩飛快跳上馬背,喝斷衆人跟随,一個人追了上去。
“葉遲兄弟,葉遲兄弟!
”
他一路跑一路喊,葉遲到底不好裝作聽不見,五六裡外扯了馬匹停下來。
孫洪恩也不敢繞圈子,問道。
“兄弟,公子不肯交接糧草,是不是惱了大小姐?
我們老爺待公子多年忠心耿耿,可否看在老爺顔面上,先交接了糧草。
大小姐之事,老爺一定會給公子一個交代。
”
葉遲歎氣,他以前也是同孫洪恩打過幾次交道,算是有些交情。
這個時候,不好一點兒情面不給。
他就湊上前,小聲同孫洪恩說道。
“洪恩大哥,我知道孫管事很疼愛白姑娘。
但疼愛姑娘,不是隻給她錦衣玉食就好,規矩禮儀上總要尋人教導啊。
白姑娘實在是言行太難看了,公子剛來别院幾日,她就處處欺負方姑娘,把方姑娘當奴仆。
更是指使身邊丫鬟,罵哪吒是野種,公子容她留在别院,已經是念在孫管事的情分了。
但白姑娘變本加厲啊,前日她到老嬷嬷借口看病出了院子,今日送了東西進來。
白姑娘堅持要公子去她的院子見面,還穿的…實在不堪入目。
見公子惱火,她居然說,公子花用孫管事的血汗錢,若是不納她為妾,孫家就不會再給公子賣命。
公子那麼驕傲的人,當即就決定以戰養戰,盡快出兵。
這糧草…自然也就不會再要了!
咱們相識也算很久了,我多說兩句。
你把這批糧草安頓好,趕緊回去找孫管事,把我方才的話一字不錯告訴他。
他自然知道白姑娘到底犯了多大的錯!
公子念舊情,方姑娘也是善良大方,隻要孫管事處置得當,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否則,孫家以後就真的隻是孫家了。
”
說罷,他拱拱手就要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