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下意識抱緊懷裡的小丫頭,小丫頭更是抖做一團,不辯解也不承認。
“不可能,我們妮兒是好孩子,絕對不會偷東西。
你們一定是找錯了,咳咳,一定找錯了!
”
老婦人幾乎是要把肺子咳出來,就是朱紅還想動手,都有些遲疑了。
方圓兒掃了一眼屋裡,可以說是家徒四壁,桌上兒除了一碗白粥,就是一隻陳舊的藥罐子…
她喝止了朱紅,上前幾步,蹲身在老婦人和小丫頭跟前說道。
“若是我猜的不錯,小丫頭拿了我的玉牌,一定是想賣了換錢給祖母治病,是不是?
”
方圓兒說着話,就扯了老婦人的手腕,要給她診脈。
老婦人下意識要掙紮,卻掙紮不開。
片刻後,方圓兒松開她,說道。
“這位嬸子當年應該是月子裡做了病根兒,若我猜得不錯,是落水受寒,嗆到了肺子,之後一直咳嗽不斷。
多年用藥吊着,隻止咳,卻沒有治到根本,所以才越來越嚴重。
最近應該是咳疾導緻晚上說不着,所以又添了氣血虧虛。
”
那老婦人和小丫頭聽得都是擡了頭,眼裡滿滿都是驚訝。
“對,對,但你…你真是大夫?
”
方圓兒點頭,“我師傅是神醫,我隻跟着學了一點兒皮毛。
但我娘當年也是咳疾很厲害,後來被師傅治好了。
我們家裡有一片梨園叫梨花坳,每年秋日都要熬秋梨膏賣出去。
很多人都說止咳潤肺,特别管用。
”
老婦人聽得激動起來,“對,對,就是這個秋梨膏,大夫也讓我買來喝。
但是我家太窮…咳咳,買不起,也不知道去哪裡買。
”
方圓兒點頭,笑道。
“那塊玉牌就是我娘自小給我帶在身上的,你們把玉牌還我。
我幫你把咳疾治好,秋梨膏也可以多送你們幾罐。
”
老夫人眼底有幾分猶豫,沒有回答,反倒扯開懷裡的小孫女。
“妮兒,你當真拿了這位貴人的玉牌嗎?
若是拿了,還給人家。
這貴人是好人!
”
小丫頭突然哭了起來,哽咽得全身哆嗦。
“奶奶,我就是想賣了換銀子,給你抓藥…”
“糊塗!
”
老婦人也抹眼淚,卻罵着小孫女。
“快拿出來!
”
小丫頭起身,在牆角摳下半塊土坯,從後邊取出一塊玉牌。
方圓兒趕緊接了過來,玉牌上沾滿了泥土,她心急的用手去抹,卻怎麼也抹不幹淨。
楚夫人站在一旁,很是羞愧,趕緊遞上自己的帕子。
方圓兒也沒客氣,迅速擦抹幹淨,露出玉牌原本的紋路,感受着腦海裡同玉牌的那種聯系,她才常常松了一口氣。
楚夫人還想說話,但瞧着那玉牌卻挪不開眼睛。
朱紅惱怒,上前擋了主子,惱道。
“小姐快收好,别讓旁人再偷了去。
”
這話可不好聽,周氏臉色尴尬,那祖孫倆也是跪地磕頭。
方圓兒想了想,就同那祖孫倆說道。
“我一會兒寫了藥方給你們,讓人連同銀子和秋梨膏給你們送來。
你們照方抓藥,自可痊愈。
但也要小心養護,不能受涼,起碼可保十年性命。
以後…不要再做偷盜之事。
你動了惡念,以後就再難彌補,興許要付出性命做代價。
”
說罷,她就往外走。
老婦人和小丫頭都是哭着磕頭,她們真是怕方圓兒說話不算數。
楚夫人留在後邊,也是歎氣。
“丫頭,以後不用到我們家幫傭了,在家好好照顧你奶奶吧。
”
雖然情有可原,但偷盜之人,誰也不會再放進家門。
小丫頭放聲哭了起來…
楚家衆人都無心吃飯,等着楚夫人回來,就急忙追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當真是丫頭偷了東西?
”
楚夫人點頭,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恍惚。
楚老爺擔心夫人是挨了叱罵,就道。
“是不是那些人罵你了?
你告訴我,我去替你出氣。
”
楚夫人卻是搖頭,轉而望向老太爺。
“父親,你還記得當年妹妹出嫁時候,陪送給妹妹的那塊玉牌嗎?
小兒巴掌大,紋路很是古樸,同一般玉牌不同。
我記得老爺說是您在一個古董店裡淘換來的…”
“當然記得,”楚老太爺不知想到什麼,下意識站了起來。
“你…你見到玉牌了?
”
楚夫人點頭,應道。
“當年妹妹出嫁,嫁妝單子是我在準備,我看過幾眼,但如今還有印象。
我記得這玉牌随着妹妹出事,就沒有了。
方才那位方夫人在吳家确實找到了她丢失的玉牌,是吳家小丫頭偷去,想賣掉給奶奶治病。
方夫人說那玉牌是她自小就帶在身上,很是看重。
我就多看一下…
好像跟妹妹陪嫁那塊是一樣的!
”
“當真?
”
不等楚老太爺說話,楚老爺已經驚喜的暴喝出聲。
楚夫人重重點頭,“而且,你們方才也看到方夫人了,我瞧着…好像同妹妹有五分像!
”
“她是妹妹的孩子?
”
楚老爺再也忍耐不住了,擡腳就往外跑。
“老爺,等一下啊,還不确定…”
可惜,楚老爺根本不理會,直接奔去了跨院。
就是楚老太爺也跌跌撞撞跟了上去,吓得孫子們趕緊上前摻扶。
一時間,楚家老少都湧進了跨院兒。
方圓兒等人好不容易找回玉牌,都折騰的沒了胃口,坐在屋裡吃水果說閑話兒。
朱紅脾氣不好,忍不住埋怨道。
“小姐,明明是那個小丫頭偷東西,你不但不打她,還給她銀子和秋梨膏,真是太便宜她了。
”
方圓兒拿了橘子敲打她的腦門兒,“行了,你個小财迷,知道你舍不得銀子。
但那丫頭也是心疼奶奶,才犯了這樣的錯,情有可原。
說實話,當年咱們家裡也窮苦,我為了給娘治咳嗽,也是想盡了辦法。
若是有個值錢的寶貝放眼前,賣了就能換銀子給娘治病,我說不得也做小偷了。
有時候,品行好壞都是有前提的,不能隻看表象。
”
朱紅吐吐舌頭,還有幾分不服氣。
正這個時候,楚家衆人就闖了進來。
朱紅和秋雅立刻護在主子身前,朱紅更是高聲呵斥道。
“你們要做什麼!
”
楚家衆人卻不說話,都是死死盯着方圓兒細看。
好半晌,楚老爺才嚷道。
“爹,是像妹妹!
是像妹妹啊!”
他說這話,眼圈兒就紅了,幾乎要哭出來。
一個大男人這般,别說旁人,就是朱紅都懵了。
“那個,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