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花白的方老漢,直接跪倒就要給鄉親們磕頭,“多謝大夥兒幫忙,隻要能尋回我家圓兒,就是我們方家的大恩人!
”
“哎呀,老哥快起來,大夥兒都是一個村子住着,平日處的好。
圓兒那丫頭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幫個忙都是應該。
”
村長和村人們趕緊攔着,客套話不多說,正要出發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外邊跑進來,嚷道,“圓兒回來了!
”
“什麼?
回來了!
”
衆人正驚奇,趙金蓮已經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果然,那大門外不遠處,拎着簍子有些手足無措的姑娘就是她的親親閨女!
“圓兒啊!
”
趙金蓮三兩步就撲了過去,把閨女死死摟在懷裡,放聲大哭。
方圓聽着婦人在耳邊哭得凄慘,她下意識扔了簍子,回抱婦人。
“呃,那個,我就是去摘個野梨,回來晚了。
”
她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婦人的懷抱很溫暖,哭聲裡滿滿都是珍寶失而複得的喜悅和疼惜,這讓她分外陌生又忐忑。
前世的她是個孤兒,自小輾轉流離,在孤兒院長大,真是從來沒有被這般如珠如寶的疼愛過。
她小心翼翼,試探着抱緊了懷裡的婦人。
婦人立刻抱的她更緊,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了。
“圓兒,娘就是死了都不怕,你一定不能有事。
以後再也不要進山了,再也不要。
你敢再進山,娘就立刻一頭撞死!
”
“好,好,我不進山。
”
方圓兒猶豫了一瞬,終于叫了一聲,“娘…”
這個娘字,好像是一個開關,她腦子裡那些原本像電影一樣的記憶,開始新一輪融合,讓她有一瞬間的眩暈。
“圓兒,圓兒啊!
”
趙金蓮吓的大叫,旁邊衆人也是回過神,趕緊上前幫忙。
“圓兒剛從山裡走出來,怕是又餓又累,趕緊讓她進屋歇歇。
”
劉氏和王氏,還有幾個鄰居婦人一起,七手八腳扶了方圓,又扶趙金蓮,好不容易才把這娘倆兒送進了屋子。
男人們不好進去,就同方老漢說了一聲散去了。
方老漢一一拱手道謝,幸好虛驚一場,否則家裡沒法活了。
待得幾個婦人也離開,劉氏和王氏忙着幫小姑換了沾滿草汁兒和泥巴的衣衫鞋襪,眼見她身上有青紫和血痕,額頭一側還有血痂,都是心疼。
顯見為了走出大山,小妹吃了很多辛苦。
趙金蓮更是心疼,一個勁兒的抹眼淚。
“這傻丫頭,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上山!
再敢去,就打折你的腿!
”
方圓兒好不容易熬過了眩暈,徹底融合了記憶,聽得娘親這句熟悉的口頭禅就掉了眼淚。
“娘…”
趙金蓮立刻就軟了心腸,趕緊上前抱了閨女,“娘在,娘在,圓兒不怕啊,咱回家了。
”
方圓兒再次被娘親摟在懷裡,卻完全沒了方才的陌生忐忑,如今她就是方家的小女兒,被爹娘疼愛,被兄長照顧,被嫂子寵着的方家圓兒。
“娘,都是我不好,讓您和家裡人擔心了。
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娘别罵我。
”
方圓兒低頭蹭着娘的肩膀,小貓一樣可憐撒嬌。
“好,不罵不罵!
”趙金蓮把閨女當心尖兒,哪裡經得住閨女這般,立刻忘了方才的狠話。
劉氏和王氏都是聽得笑起來,勸道,“娘,有話咱們吃了飯再說,小妹怕是餓了。
”
“好,好。
”
娘幾個出了西間,彙合了一臉擔心的方老漢,還有匆匆趕回的方老大,就擺了桌子吃飯。
方圓尋個借口鑽進竈間,把摘回的梨子,放了些水,加了幾塊冰糖用陶罐炖起來。
一家人吃了飯,就嗅得梨子的香甜。
劉氏的兒子,也是方家如今唯一的孩子金子,今年三歲,正是嘴饞的時候,第一個嚷着,“奶奶,我要吃,我要吃!
”
劉氏拍了兒子一巴掌,把她抱在懷裡,笑罵道,“那是你姑姑特意給你奶奶摘的梨子,你不能吃!
”
金子癟嘴,方圓兒趕緊把小侄兒抱過來,說道,“爹娘,我進山尋了一棵梨樹,結滿了梨子,下次我帶爹或者大哥再去摘,就是梨樹邊是懸崖,我掉進了水潭裡,好不容易才找到路出來。
”
“什麼,怪不得你耽擱了一晚上!
”
趙金蓮聽得後怕,扯了閨女,死活要她發誓再也不進山了。
方圓兒無法隻能應了,依着趙金蓮的脾氣,真是連梨水都不想喝了。
為了這麼幾個梨子,閨女差點兒搭了命進去。
可是,梨水也熬好了,閨女眼巴巴看着,她隻能喝了兩碗。
許是梨水裡加了閨女的孝心,喝下去之後,一直有些癢的喉嚨好像被滋潤的幹旱田地,難得清爽很多。
“這梨水真是好喝,我好像不那麼想咳嗽了。
”
聽得這話,家裡人都是歡喜。
方老漢還是不放心,喊了大兒子去請大夫,不隻趙金蓮,就是閨女都要檢查一下,别留下什麼暗傷。
方老大趕着家裡的牛車,不到一個時辰就把鎮上的老大夫拉來了。
趙金蓮得了一張藥方,閨女方圓兒得了一小瓶傷藥,抹額頭的傷處,還有身上的刮痕和青紫,一個姑娘家總不好破相。
趙金蓮還是不放心,硬是讓大夫又給閨女開了一副安神的藥湯。
待得藥材抓回來,熬好藥湯,方圓兒就被逼着喝了一碗,然後倒頭睡的昏天暗地…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已經是夕陽漫天。
金子坐在姑姑身邊,百無聊賴的玩着小手,眼見姑姑醒了,立刻扯開嗓子喊開了。
“姑姑醒了,姑姑醒了!
”
門外立刻接二連三跑進來好幾個人,當先是趙金蓮和方老漢,後邊跟着憨厚的方老大,幹瘦的方老二,還有手裡捏着碗筷的劉氏、王氏。
一家人上下打量,見方圓兒睡的臉色通紅,大眼睛黑亮,總算放了心。
趙金蓮嗔怪道,“你這丫頭,别的不行,吓人倒是能耐。
好不容易回家來,一睡就是一天,再不醒來,你大哥都要背你再去尋大夫了。
”
方圓兒有些不好意思,吐吐舌頭笑道,“娘,讓你們擔心了,我就是睡得太沉了。
”
“睡的沉一些好,大夫說了,睡踏實就是沒吓到。
”方老漢搓着大手,想摸摸閨女的頭發,又覺得閨女長大了,不好像小時候一樣了。
正這個時候,屋裡突然想起一陣響亮的咕噜聲。
金子立刻指了姑姑的肚子嚷道,“姑姑的肚裡住了怪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