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兒一邊往外走,一邊喊了山叔。
“二叔,回去夥夫營,把咱們的人手都調過來。
記得帶上甲一和甲二兩輛馬車,需要用裡邊的東西。
”
甲一和甲二是夥夫營馬車的編号,平日放些重要東西。
其實就是個幌子,遮掩方圓兒從空間取東西罷了。
山叔也不多問,點頭就飛奔趕回去了。
方圓兒腳下不停,有崔琰開路,進了隔壁的府衙,也沒受到任何阻攔。
府衙的會客廳裡,葉天逸正皺眉頭聽着衆人的恭維和奉承。
這個時候,外邊突然傳來動靜,衆人都擡頭望去。
方圓兒就那麼邁過門檻,匆匆走了進來。
碧綠的衫子,象牙白的裙子,外邊罩了個銀紅的圍裙。
頭上長發盤起,隻插了一根銀簪,很是利落。
幾日趕路的風吹日曬,沒有讓她黑上半分,反倒眉眼間多了一抹堅毅和英氣。
比之平日的和氣溫柔,這樣的她,讓葉天逸眼前一亮。
不想方圓兒根本沒有叙舊的功夫,上前就伸了手。
“公子,給我令牌,我要接管傷兵營!
救人如救火!
”
葉天逸楞了一下,立刻解開腰上的牌子,遞了過去。
方圓兒随手塞進懷裡,又問了一句。
“我可全權處置,任何人不得幹涉?
”
“好。
”
葉天逸剛應下,方圓兒扭頭就風風火火走掉了。
崔琰尴尬的撓撓後腦勺,眼珠兒轉了轉,說道。
“那個,殿下,我也去幫忙了!
”
說罷,他也跑掉了。
留下滿屋子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明白這女子是什麼身份,為何同殿下說話如此随意,甚至…理直氣壯。
而殿下明顯也對她很是信重,毫不遲疑就給了令牌。
要知道那令牌可以号令三軍…
盧書恒瞧着師弟望向門口,久久沒有收回來,顯見整顆心也跟着心愛的姑娘跑了。
他于是幹咳兩聲,同衆人說道。
“今日天晚,有事不如明日再商議吧。
”
衆人哪裡敢說不好,畢竟府尹的腦袋還在城門口挂着呢。
于是,衆人很快告辭了。
果然,葉天逸立刻說道,“師兄幫我照看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
說罷,他就大步走了出去,顯見奔隔壁了。
哪吒原本趴在幹爹身邊,百無聊賴的玩着,見此就要跟上去,被盧書恒一把攔了下來。
“哪吒,大師伯要整理書冊,聽說你數數很厲害。
不如幫大師伯一把,好不好?
”
“好啊,大師伯放心,我數數最厲害了。
大黑偷吃樹上的果子,每次都能被我抓住!
”
哪吒驕傲的拍着胸脯,一副自己很厲害的樣子。
盧書恒忍不住好笑,他是不知道大黑是誰,但顯見也不是個聰明的…
再說方圓兒可顧不得旁人怎麼看,救人如救火,她一點兒沒誇張。
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實在太落後了,就傷兵營的狀況,若是不整頓,怕是受傷的兵卒,活不下來幾個。
令牌在手,崔琰做跟班兒,接下來就方便多了。
二百侍衛被調集到了門前,靜候吩咐。
這個時候,桃紅等人也趕着馬車跑了過來。
六個丫頭,外加山叔和力八多也家三口,總共十人。
方圓兒心裡盤算了一下,就開始分配活計。
“晴紅,你帶十個侍衛,每個屋子都走一遍。
把所有傷者統計造冊,按照輕重傷分别記錄。
記得寫下來基本的情況,比如發熱,比如哪裡受了傷。
桃紅,你找幾匹不同顔色的棉布,撕成布條。
按照重傷瀕死紅色,重傷黃色,中等傷情藍色,輕傷綠色,依次給傷兵們綁上。
朱紅,你帶二十侍衛,按照輕重傷不同,把同樣傷情的兵卒放在一起。
以後前院兒熬藥,燒火,二院兒放輕傷,三院兒放重傷,可以根據情況調整。
但一定要同樣傷情的集中,方便統一救治。
”
“是,小姐!
”
桃紅幾個都是大聲應了,然後開始行動起來。
銀紅和星辰幾個着急,嚷道。
“小姐,我們呢,我們做什麼?
”
“别急,”方圓兒擺手,又道。
“銀紅帶了星辰,負責物資分配。
各個屋子髒污的被褥炕席幔帳之類都扔出來,要盡快換上新的。
燈火蠟燭,要保證足夠光亮。
春桃和夏雨去前院兒燒火,所有藥罐子之類,傷兵需要用的東西,都用沸水煮過,熱水浸泡。
車裡有幹淨的白色棉布,還有我一個準備好的箱子,看管好,誰也不許亂動,我要用到。
最後,力叔、嬸子、力虎,你們三個帶人整理所有院子。
院子裡,不能見到任何積水,血水,髒物,撒白灰,按照我們學校的标準來執行。
最後,崔将軍勞煩你去找白灰,烈酒,火燭等物。
還有城裡要征召骨科大夫,擅長外傷的都行。
”
“是,方姑娘!”
崔琰應的很是高聲,雖然他不知道方圓兒這一番安排有何用意,但怎麼聽,怎麼都覺得,比那些動不動就會磕頭的庸醫要靠譜多了…
力八多等人就更不用說了,已經開始行動了。
方圓兒尋了機會,同山叔比了個手勢,就鑽進了馬車。
她直接進了空間,幸好這裡也是晚上,不用驚動家裡人。
她尋個值夜的人手給孫老大夫留個口信兒,然後帶着早就準備好的兩隻大箱子就出去了。
馬車門兒一推開,葉天逸居然就站在門外。
方圓兒驚了一跳,轉而就跳了下去,問道。
“你怎麼來了,我正忙着呢。
”
葉天逸笑了,“你忙你的,我跟着看看。
”
“好,我這裡怕是要忙一晚上,你幫我照管哪吒。
”
“放心。
”
兩句話的功夫,就算兩人小别重逢的全部了。
方圓兒喊了幾個侍衛幫忙把箱子擡了進去,外院兒裡,先前征召來的幾個大夫正站在門口。
他們瞧着院裡的動靜兒,忍不住有些着急。
“姑娘,不能這樣啊。
随便搬動,經了風兒,這些人都活不了啊!
”
“是啊,他們的傷剛剛裹好,正該睡覺養傷的時候。
”
方圓兒卻擺手,說道。
“各位先生,我沒有時間同你們多解釋。
但你們根本沒有消毒,這樣裹上傷口,傷兵們很快就要發炎死掉,這才是海了他們。
無論你們怎麼想,我一會兒要重新救治。
你們都跟着我,誰負責的傷兵,誰就說明白的傷處,用了什麼藥,什麼病症。
若是誰敢怠慢,可别怪我下殺手!
”
說罷,她晃了晃手裡的令牌。
那些大夫果然都閉了嘴,方圓兒沒空理會他們,進了竈間,直接把幾口大缸都放慢了空間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