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功夫,村長已經下了決心。
“前幾日,大管事已經說了,夜裡的活計快完事了。
到時候,就給咱們結算那一半的工錢。
拿了銀子,咱們都能搬去城裡,買院子買莊園。
這會兒可不能出事兒,這幾個小子就…”
他想說殺掉,但沒有說完,山離卻突然打斷道。
“我知道!
我爹買的那座山頭,被你們賣給外人了!
你們沒晚都在悄悄幫忙運送礦石!
我已經讓山痕去縣衙報官了,若是你們敢對我們怎麼樣!
山痕帶着官差回來,不見了我們,一定會把你們都抓走!
你們偷偷采礦,都是殺頭的大罪!
”
村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氣,再沒了一點兒猶豫。
“這幾個小崽子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了!
”
“不行,不能留他們了!
”
“是啊,趕緊勒死扔去山裡!
”
“咱們累了一年多,馬上要成了,不能讓他們壞了好事兒!”
“再派兩個人進城,把那個小子抓回來,就說同家裡鬧脾氣了。
”
說着話兒,衆人就眼露兇色往前逼迫。
山離原本是想拖延一會兒工夫,等救兵。
沒想到,居然讓村人越發着急對付他們。
“怎麼辦?
”
山尚悄悄擡起了手臂,緊張的額頭冒汗。
山離越發把他護在身後,也是心裡忐忑。
他們一人才有十隻弩箭,而且抹的都不是毒藥。
雖然知道回來會有危險,但他們到底還是孩子,對于殺人下意識抵觸,沒想到今日就吃了大虧。
若是一會兒沖突起來,兩人對一百。
當面射殺幾個,也許還能震懾一下,争取幾分生機。
若隻是迷倒,這些人豁出去,壓上來,他們除了躲進空間,再沒别的辦法逃脫。
但,他們出門曆練的時候,信誓旦旦,信心滿滿,不功成名就,絕對不回去。
如今,報仇不成,反倒要逃命。
甚至還要暴露洞天福地,絕對不行!
正這個時候,院外突然有人高聲說道。
“放肆!
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欺負我們家的孩子!
”
熟悉的聲音,讓山離和山尚豁然扭頭望去,下一瞬就大哭着奔了過去。
“嗚嗚,校長,小姐!
”
“族長大叔,嗚嗚,你們怎麼來了!
嗚嗚,我想你們了,我想回家!
”
兩個小子,方才還紅着眼睛,後悔沒有把弩箭抹上毒藥。
這會兒就小獸一樣,撲倒家長懷裡,哭得委委屈屈了。
方玉拍拍兩個小子的腦袋,想訓兩句,到底又舍不得。
“行了,眼淚擦擦!
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以後有的是功夫叙舊!
”
山離立刻抹了眼淚,高聲求救。
“校長,山痕進城去報官了,一直沒回來!
”
“放心吧,方才我們在外邊聽了幾句,已經讓人去接應他了。
”
山離放了心,眼裡又續滿了眼淚。
“校長,他們害死了我爹娘,是因為我爹買的那個山頭有礦石。
他們同外人偷偷采礦,晚上往外運,我們都看見了。
”
“知道了,這事兒有我處置。
”
方玉掃了一眼驚疑不定的村裡人,眼底冰冷如寒冬。
方圓兒揉揉山離和山尚的小腦袋,笑道。
“離家倆月,怎麼曬成黑猴子了。
你們校長親自爬樹給你們摘的果子,先去吃一個解解渴兒。
晚上帶你們吃肉!
”
山離和山尚這才露了笑臉,鑽到力八多等人身後,一邊啃果子,一邊得意的看着村裡人。
受委屈的孩子有了家長做依仗,也就這個模樣了。
村裡人這會兒已經拿了扁擔柴刀,緊張的盯着方玉等人。
方玉和方圓兒因為要在外走動,一個帶了鬥笠,一個帶了帷帽,都遮掩了容貌。
方才說話又那般從容,倒是讓村裡人越發忌憚。
“你們是什麼人?
這是我們黃土溝的家事,輪不到你們插手。
要是聽勸,你們就趕緊走。
否則,你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
村長緊緊握了煙袋鍋兒,說話倒是不落氣勢。
方玉冷笑,應道。
“家事?
就算是你們的家事,那也不能淩駕于國法之上。
草菅人命,私自開礦,哪一條拿出來,都是你們全村殺頭的大罪!
到時候上了公堂,你再說是家事,看誰能點頭。
”
村長變了臉色,硬挺着胸脯,揮舞手裡的煙袋鍋兒嚷道。
“上什麼公堂,你這是含血噴人!
你一個外鄉人,想要命就趕緊走!
小心…”
“小心什麼,小心官差來了,不抓你們,反倒抓我們,是不是?
早料到你們同城裡有勾結,否則眼皮子底下開礦,就是傻子都能知道。
縣衙憑什麼又裝聾作啞?
”
方玉不屑,這樣的事情簡直太多了。
也就山離幾個小孩子才那麼天真,以為官府不知道這裡再開礦。
說不定府衙上下,有一個算一個,每月都額外拿一份俸祿,就是私礦這邊給發的呢。
“你…你怎麼知道?
”
村裡人有的撐不住,哆嗦着聲音吓唬道。
“你既然知道,還不趕緊走!
這是我們的地盤,你們再厲害,都别得意!
”
“走?
我們當然要走了。
”
方玉出乎意料的點了頭,應道。
“今晚,你們這裡就要血流成河。
山上那些采礦的人,難道還會留着你們這麼多活口兒做把柄?
到時候,肯定是要雞犬不留。
看在我的弟子自小長在你們這裡,還有三分香火情。
我不計較你們方才的惡行,提醒你們幾句。
你們但凡有聰明一點兒,記得把家裡的孩子送出去。
畢竟你們作孽,不該孩子們一起跟着遭罪。
否則,明日天亮,連個給你們收屍的人都沒有了。
”
說罷,他也不再理會村裡人,轉身扯了兩個啃果子的小子就走。
村裡人有的想要攔阻,結果剛上前兩步。
力八多就搬起院門一旁的磨盤,咣當扔到了衆人腳前。
若不是躲閃及時,怕是有兩個都要被砸掉了腳趾頭。
“誰敢跟來,老子不介意多擰幾個腦袋!
”
力八多輕輕松松擡腳又把孤單立着的磨盤底座,直接踹倒,然後慢悠悠護在衆人後邊走了。
村人們驚得好半晌都沒敢說話,最後聽着腳步聲遠了,這才悄悄趴到門口看看。
“走了,沒影子了!
”
“這都是什麼人啊,好大的力氣,磨盤就這麼扔了,氣都沒喘一口!
”
“是啊,不會是那個小畜生的主家吧。
他不是說賣身為奴了嗎?
”
“不知道啊,不過那人說的話…”
“村長,咱們要不要同大管事說一聲,方才那些人萬一跑去山裡搗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