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兒擡頭一看,原來是沈三公子帶了幾個護院。
衆人行禮,方圓兒就問道。
“三公子,怎麼還沒回去京都?
”
沈三公子倒也大方,坦誠應道。
“那日夫人幫了我們的大忙,之後夫人深入萬雲山,我們卻一路下山,都是愧疚之極。
左右也不急着回京都,索性派人常過來看看。
隻有見到夫人平安下山,我們才能安心。
”
護院們也是紛紛嚷着,“是啊,葉夫人。
我們問過很多從山裡下來的,都不曾見到你們,真是擔心。
”
方圓兒真心道謝,為衆人這份惦記。
她當日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更是為了兒子喜愛的那塊小魚佩。
不想,沈三公子等人如此重情義,這倒是難得。
“多謝三公子和各位兄弟惦記,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回去客棧再細說。
”
“好,好,趕緊回去。
”
沈三公子想起一事,又道。
“先前落腳的客棧,被人包了下來。
不如葉夫人也挪到我們如今投宿的客棧吧?
”
客棧被包了?
方圓兒皺眉,剛要說話的時候。
遠處突然有踢踢踏踏的馬蹄聲,一輛結實寬大的馬車迅速行來。
趕車的不是旁人,居然是吳叔,另一側車轅坐的是葉遲。
方圓兒驚得張了嘴,根本不敢相信,難道…
馬車眨眼間就走到了近前,吳叔和葉遲跳下,一左一右打開了車門。
車廂裡鋪了厚厚的氈毯,主位寬大,彈絲的靠枕軟墊俱全。
葉公子坐在中間,一身月白錦緞長衫,面如冠玉,墨眉星目,高鼻紅唇,人間谪仙般高華尊貴…
哪吒本來掀開了筐子的蓋子,無趣的探頭往外張望。
結果一眼,他就看見了這般,直接從筐子裡跳了下來,奔着馬車狂奔而去。
“幹爹…幹爹!
”
吳叔一把抱了他,送進車廂。
哪吒立刻坐進葉公子的懷裡,摟了他的脖子,在他臉上重重親了兩下。
“幹爹,我都想你了,你想沒想我啊!
娘殺了好多大狼,我給幹爹帶了狼皮做褥子!
”
葉公子同樣抱了哪吒,低頭在他腦門親了一下,再擡眼望向外邊時候,眉眼間的清冷好似春日雪融,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
他眼裡根本沒有旁人,輕輕沖着方圓兒伸出了手。
方圓兒好似中了魔咒一般,心裡咕嘟嘟冒着泡,不知是歡喜,還是激動。
她的雙腿自覺動了起來,幾步上了馬車,握上了那隻修長的手。
“你…你怎麼來了?
”
“我來接你回家。
”
沙啞清冷的聲音,一如往常,卻又隐約帶了幾分歡喜。
這會兒還有什麼人間谪仙,隻有惦記想念心愛女子的男人而已。
吳叔和葉遲要關車門,方圓兒突然想起沈公子等人,趕緊攔了下來。
她高聲沖着車外說道,“三公子,多謝你的好意。
我家人來接我了,我怕是要回去了。
後會有期!
”
她還要再說,被握着的手就微微疼了起來。
沈公子上前幾步,拱手應道。
“葉夫人客氣了,我們該謝夫人援手才是。
”
他還要再說什麼,吳叔和葉遲已經果斷關了車門。
馬車調頭回返,車廂裡傳出孩子的撒嬌說笑。
山叔和力虎同沈公子等人抱拳告辭,然後也追了上去。
沈公子等人半晌沒有說話,到底一個年輕護院撐不住,小聲問道。
“那是葉夫人的丈夫嗎?
看着真是…”
“絕對不是一般人!
”
另一個護院搶着說道,“方才葉夫人說後悔有期,那人望過來的眼神,我都以為會變成刀子,把咱們紮成刺猬呢!
”
“就是,就是,太吓人了。
這人一定是久居上位,非富即貴!
”
沈公子望着遠去的馬車,眼神有些複雜,好半晌他才說道。
“罷了,知道葉夫人平安被家人接走,咱們也能放心了。
回去拾掇東西,盡快返回京都吧。
”
“是,公子。
”
不說沈公子等人如何,隻說馬車廂裡,葉公子抱了哪吒玩耍,手裡還握着方圓的手不肯松。
方圓兒臉紅,試了幾次都沒抽出來,就講起了上山的事。
當然,重點在同沈公子等人結伴,哪吒拿了人家的玉佩,她這才幫了人家一把。
可惜,葉公子還是不松手。
方圓兒無法,隻能說道,“沈公子給的信物,我打算送給我三哥。
他在京都,人生地不熟的,多個朋友多條路。
”
果然,話音落地,她的手終于得了自由。
而馬車也停了下來,“公子,到客棧了。
”
方圓兒掃了一下葉公子,忍不住瞪眼,葉公子卻翹起了嘴角…
方圓兒跳下馬車,才發現這客棧就是她先前落腳兒的那家。
不必說,葉公子一路追過來,肯定也是把她路上遭遇探查清楚了。
客棧掌櫃迎出來,小聲問詢,要不要熱水或者飯菜。
吳叔上前應對,葉公子扶着方圓兒往裡走,哪吒跟在身邊蹦蹦跳跳。
怎麼看,怎麼是一家三口。
客棧掌櫃忍不住腦補了一出大戲,什麼高門大戶的男子娶了醫女做妻子,醫女被排擠,為了救丈夫,冒險進山采藥…
方圓兒不知掌櫃已經開始同情她了,扶了葉公子回房間。
劉大夫聽到動靜,也是出來相見,逮住方圓兒就唠叨開了。
這一路上公子如何不聽話,喝藥如何不及時。
總之,他是攢了一肚子的苦水。
方圓兒聽得心焦,趕緊匆匆下了樓。
這會兒已經晌午了,葉公子還沒吃飯呢。
方才扶着走了一路,他好似當真瘦了不少。
養幾斤肉難如登天,瘦下來就是幾日的事兒。
她真是又急又氣,下樓就喊吳叔。
“吳叔,買什麼食材了嗎?
公子這一路肯定吃睡不好,瘦了很多。
我趕緊給他做點兒可口的飯菜,還有,公子的湯藥,也趕緊熬上,吃過飯就喝藥。
”
“買了,買了,肉蛋青菜都有,葉遲也已經開始熬藥了。
”
吳叔引着方圓兒往竈間走,抓住機會給自家公子刷好感。
“公子聽說你們出事了,一刻鐘都沒耽擱,立刻下山了。
處置好那裡的事,我勸他回去,他也不肯。
一定要來這裡,接你一起回家。
不眠不休的趕路,總算到這裡落腳兒了。
他本就身體沒恢複,在外邊吃住都不如家裡方便,免不得就更虛弱一些。
我都愁死了,幸好你們回來了。
公子有你照顧,我可是放心了。
”
方圓兒聽說不眠不休四個字,更是心疼。
吳叔燒火,她就洗洗切切,又借口火頭兒不成,讓吳叔換了山叔進來。
于是,空間裡的泉水,青菜,新米都被偷渡了出來。
半個時辰不到,豐盛的飯菜就端上了樓。
飯菜的香氣,滲透了整個客棧,惹得掌櫃和小夥計們探頭張望不知道多少次了。
掌櫃的心裡忍不住嘀咕,難道先前猜錯了,這女子是個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