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兒又氣又好笑,擡手給了兒子兩個暴栗子,但她到底走得快了幾分。
哪吒歡喜的直拍手,葉公子抱緊了他,怕他掉下去。
晨起的太陽照在三人身上,說不出的和諧,惹得吳叔偷偷扭頭,居然抹了眼淚。
蔣子傑也是鼻子泛酸,幹咳兩聲進屋去了。
方圓兒在院裡走了幾圈兒,就推着輪子往外院走。
院門早就撤了門檻,外院兒衆人正蹲在廊檐下吃飯,突然見了公子,驚得手裡飯碗都掉了。
“公…公子!
”
“嗚嗚,是公子!
”
“公子能走動了!
”
衆人瘋了一樣,撲上前,跪倒一片。
不管是頭發花白的福伯福嬸,還是平日最喜嬉鬧的侍衛們都是哭得眼淚如雨。
五年的堅守,他們終于盼到了這一日。
先前雖然知道公子醒了,他們同樣歡喜,卻遠沒有這般踏實…
方圓兒拎了懵懂的兒子下來,蹲身替葉公子整理了一下銀色的長袍,然後默默站在一邊。
葉公子脊背筆直,一個個仔細打量衆人,眼裡有懷戀有感慨。
“辛苦你們了。
”
五個字,讓衆人哭得更厲害了。
“不辛苦,嗚嗚,公子醒了就好。
”
“嗚嗚,我就知道,公子一定會醒過來。
”
方圓兒摟着兒子,在一邊靜靜看着這一切。
陽光從頭頂照下來,袍子折了光線,那個人好似籠罩在銀色的星光裡。
筆直的脊背,收緊的下颚線,眉宇間的高貴…
這一刻,王者回歸!
她腦子裡隻剩了這四個字,也隻有這四個字…
山下方家院子裡,早起也是忙的厲害。
趙金蓮哪裡還有昨日哭得半死的模樣,這會兒簡直眼睛都在放光兒,不停招呼兒媳。
“老大媳婦兒,别忘了多帶一些鍋碗瓢盆,以後要做飯,離不了這個。
”
“老二媳婦兒,雖然那邊不冷,但家裡人的衣衫還是要多備幾套,幹活兒髒了,總要替換一下。
”
“知道了,娘。
”
劉氏和王氏忙的腳不沾地,臉上的笑卻沒停過。
其實,她們昨日隻進去了那麼一個時辰,根本沒搞清楚洞天福地有什麼好處。
隻記得那裡喘氣很舒服,不冷不熱,果子很好吃,人參很多…
但這并不妨礙她們投入更多的心力,因為就是洞天福地裡,什麼都沒有,也值得她們如此。
徐州府地處大魏中間,算是半個魚米之鄉,群山環繞,物産也豐富。
所以,這裡是南北連通的要道,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七八年前的兵亂,改朝換代時候,這裡沒少死人。
城裡人還有城牆可以據守,像他們這樣的普通農戶人家,幾乎是在山裡躲了兩年,不敢輕易出來。
否則,男子别抓去做民夫做兵卒,女子就容易清白不保。
那種慌張恐懼的日子,過了多少年,都深刻在所有人骨子裡。
恨不得做噩夢,就是被亂兵追趕!
這幾年日子是太平了,家裡挖了人參,蓋了院子,建了莊園,種了梨花,老三也考了進士,做了官。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喜事。
但許是好日子來的太突然,太快,她們心裡總是發虛,就怕突然間什麼都沒了。
萬一再有兵亂,再有旱澇災難,怎麼辦。
如今卻是終于不必怕了!
小姑子有洞天福地,裡面有水有田,有果子有菜園。
一家人随時能住進去,别說一二十年,住到地老天荒都不怕。
這世上的惡人能燒了方家,搶了方家,難道還能跑去洞天福地?
劉氏和王氏别說吃用的日常之物,真是恨不得把她們放私房銀子的匣子都送進去!
趙金蓮想的更簡單,進了洞天福地,閨女和外孫随時都能進來團聚,就不必顧忌旁人的想法了。
她也不用日夜惦記她們,一兩月才能見一面了。
“不行,我要帶上針線筐,這幾日閑着,給哪吒縫一套棉布衣褲,這小子淘氣,太費衣衫了。
”
老太太說着,就喊了九兒去裝針線筐,開庫房尋料子。
九兒怯懦,但知道主子脾氣好,這麼久過去也是性情大方很多。
這會兒就問道,“老夫人,您這是要去哪裡走親戚嗎?
”
“對,走親戚。
”
趙金蓮眉開眼笑,應道,“我們先去看看,以後熟悉了,就帶你也去。
”
九兒聽得糊塗,但也不敢再問了。
方老二從外邊回來的時候,見家裡好似台風過境,很想勸幾句。
但方家從來都是女人們的天下,他說了也隻會收到兩個白眼兒,于是想了想就轉身出去了。
午後,太陽最是暴烈,方圓兒惦記幾棵瓜苗,碰巧哪吒同葉公子午睡,她就跑去給瓜苗澆水。
瓜苗們歡喜壞了,小心揮舞着葉片,表達它們的歡迎。
方圓兒挨棵澆過去,聽聽他們的喜怒哀樂,倒也熱鬧。
這時候,方老二就找了過來,也不用進院子,福伯笑呵呵指了瓜園。
他上前搶了水瓢,咕咚咚喝了半瓢水,一屁股坐在牆根兒陰影下,同妹子訴苦。
“圓兒,娘和你兩個嫂子簡直要搬家了,東西拾掇出來山大一堆。
你可想個辦法吧,最好是能自由進出,否則以後家裡日子沒法過了。
”
方圓兒好笑,應道,“娘和嫂子們不過是新奇,過一段就好了。
畢竟那邊可沒有咱們家熱鬧。
”
方老二擺手,“我看着可不像,你若是不想個辦法。
我估計你每日早晚兩趟跑山下,到時候累的是你,可别怪我沒提醒你。
”
方圓兒眨巴兩下眼睛,二哥說的也有道理。
萬一老娘把家底兒都搬進去,是不怕丢了,不怕賊惦記了。
但難道每次用錢,都要尋她進空間,再出空間?
這可麻煩了!
方老二見妹子這般,目的達到,很快就下山去了。
方圓兒晚上早早逮了兒子,回東院兒睡覺。
實際娘倆躲起來,做起了試驗。
哪吒站在空間小木屋前,大聲喊着,“出去!
”
可惜,怎麼喊都還站在原地。
方圓兒皺眉,當初空間因為這小子進入,變化很大。
她還以為哪吒能做半個主子呢,沒想到還是不成。
難道要滴血認主?
方圓兒扯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狠狠心把兒子手指紮破,擠出一滴血,然後抹到了玉佩上。
那血滴當真慢慢滲透了進去,哪吒還要喊疼,見得這樣,也是好奇的睜大了眼睛。
“娘,它在喝我的血!
”
方圓兒也很激動,囑咐兒子,“你努力想着要出去,試試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