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留意到，當如夫人看見她們幾個進屋時，眼底并沒有驚恐。

　　也就是說，如夫人并不害怕在聶婆婆面前露餡兒。

　　誠然，她有一半的可能誕下兒子。

　　但也有另一半的可能是女兒。

　　不對，還有第三種可能。

　　那是鬼門關裡走一遭，生死不由己。

　　看來她很怕死，一定要聶婆婆為她接生，才能令她安心。

　　但蘇小小也相信，她手中必是握有拿捏住聶婆婆的辦法，就不知會是什麼。

　　另一邊，一直盯着天玉堂的百花宮弟子發現了動靜。

　　天快亮時，一個城主府的侍衛匆忙來了天玉堂。

　　緊接着，天玉堂的堂主夫人帶着一個嬷嬷坐上了一輛并不起眼的馬車。

　　輕功最厲害的是一名叫多羅的男弟子。

　　他即刻回百花宮禀報宮主，其餘三個弟子暗中尾随姬夫人的馬車，并沿途留下暗号。

　　宮主立馬出發。

　　剛到門口發現淩雲過來了。

　　宮主問道：“起這麼早？
”

　　淩雲道：“哦，想去看看熱鬧。
”

　　宮主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他一番：“你幾時喜歡看熱鬧了？
”

　　淩雲風輕雲淡地說道：“就突然想看。
”

　　“這孩子。
”

　　宮主是不大想帶淩雲的，她怕觸及淩雲的痛處。

　　可淩雲非要去，她也不能把他綁在家裡。

　　母子二人先去了天玉堂，沿着暗号一路尋到了城東的一處農莊。

　　“宮主，少宮主！
”

　　守在農莊外的弟子向二人行了禮。

　　宮主問道：“天玉堂的人進去多久了？
”

　　一名女弟子道：“他們故意繞了一圈路，剛進去沒多久。
”

　　宮主道：“我知道了，你們找個地方躲起來，别讓人發現。
”

　　四人齊齊應下：“是，宮主！
”

　　宮主帶着淩雲潛入農莊。

　　那座院子也好找，畢竟這個時辰，進進出出最多的隻有它了。

　　宮主将淩雲放在屋頂上，自己下去轉悠了一圈。

　　回來時，淩雲問道：“如何了？
”

　　宮主将探聽到的情況說了：“一共十個産婦，還有兩個奶娘。
那十個人并不知姬婉如的計劃，還以為她們是來做奶娘的。
”

　　淩雲聞了聞，說道：“廚房裡在熬藥，他們應該是打算給孕婦催産了，想好怎麼做了嗎？
”

　　這是告發姬婉如的大好機會。

　　但前提是得有确鑿的證據，不是說有麝香就能告倒姬婉如的。

　　姬婉如大可狡辯，麝香不是用于催産，而是用于産後清宮。

　　除非催産一事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但這樣一來，這些人就恐有性命之憂了。

　　一旦發生危險，姬夫人隻會保小，不會保大，嚴重的将一屍兩命。

　　自然，他們也考慮過，在催産藥被熬好之後、給産婦們灌下的那一瞬間，讓夏侯卿來捉個現行。

　　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别說夏侯卿此時不會離開城主府，便是當真離開了，姬婉如在城主府有眼線，會立刻通知天玉堂的人趕來終止計劃。

　　姬明樓會出動。

　　宮主能與他打成平手，但鬧出的動靜，足以令院子裡的人警醒。

　　要想告倒姬婉如，隻有一個辦法，讓催産的事真實發生。

　　宮主冷哼道：“區區一個姬婉如，本宮主多的是法子對付她！
何須搭上幾條無辜的人命？
”

　　淩雲道：“藥沒那麼快熬好，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

　　宮主歎息一聲道：“我看到她們，就想到了姐姐，如果我真這麼做了，與當年的姬婉如又有何不同？
”

　　人有所為，有所不為。

　　不擇手段可以用在敵人身上，但絕不能草菅人命。

　　她可以讓自己難一千倍，一萬倍，也不要踏上這些無辜的屍骨鋪就的捷徑。

　　她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我們的計劃，是粉碎她的陰謀就好，不讓她有機會狸貓換太子！
”

　　淩雲勾住了她的手指：“娘。
”

　　宮主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幹嘛突然這麼肉麻？
”

　　淩雲：“藥熬好了。
”

　　宮主眸光一涼，飛身朝廚房掠了過去。

　　唰！

　　廚房燒起來了！

　　廚娘大叫：“不好了！
走水了！
走水了！
”

　　淩雲看着宮主趁着大火，毀壞了所有的湯藥，又在各個房屋搜出剩下的藥材，全部投進火裡燒掉。

　　……

　　翡翠閣。

　　姬婉如被陣痛折磨得渾身濕透。

　　聶婆婆有條不紊地準備着接生用的東西。

　　蘇小小與蕭如煙反倒沒什麼事可做，就在椅子上歇着。

　　姬婉如死死地拽緊身下的被褥：“聶婆婆，我還有多久才能生？
”

　　聶婆婆：“不急，再疼會兒。
”

　　姬婉如：“……”

　　這一次不知是摔了一跤的緣故，還是身子确實不如從前了，比第一胎痛許多。

　　并且痛了這麼久，羊水也沒破。

　　姬婉如痛苦到恨不能痙攣。

　　“夫人！
”

　　一個小丫鬟在門口叫了一聲。

　　彩蓮出去了。

　　小丫鬟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彩蓮臉色一變，快步折回屋，步子都踉跄了一下。

　　蘇小小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

　　是宮主娘親那邊得手了嗎？

　　狸貓換太子沒得換了？

　　彩蓮來到床邊，對着姬婉如耳語了一番。

　　“什麼？
！
”

　　姬婉如一激動，正巧趕上一陣宮縮，她痛得差點兒暈過去。

　　蘇小小終于在姬婉如的眼底看見了驚慌。

　　看來，隻能賭你肚子裡這個了。

　　彩蓮焦急地小聲道：“夫人，怎麼辦？
”

　　姬婉如等到痛苦的宮縮過去，才冷汗直冒地問道：“我大哥呢？
”

　　彩蓮快哭了：“姬堂主原是要過去瞧瞧的，誰料半路上居然碰到了百花宮宮主，二人打起來了！
”

　　“雲、霜！
啊——”

　　姬婉如痛得叫出了聲。

　　蕭如煙聽得頭皮發麻，轉頭看向蘇小小，發現她興緻正好。

　　她不解問道：“你怎麼好像很高興？
”

　　蘇小小歪歪頭：“對呀！
”

　　某人的計劃要落空了，她恨不能放爆竹慶祝呢。

　　蕭如煙的目光将她從頭看到腳，張了張嘴，神色一言難盡：“我知道你很高興，但你要不要先别高興？
”

　　這是什麼話？

　　蘇小小古怪地看着她。

　　蕭如煙用眼神瞅了瞅她的裙裾。

　　蘇小小順着她目光往下一瞧：“婆婆，我尿了！
”

　　聶婆婆：“你是羊水破了！
”

　　三更。

　　小小：嘤嘤嘤，怕痛痛！

　　藥房：交給我。

　　給小小求一張分娩月票，衛小寶真的真的要出來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