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嶽山書院開學,林喜悅提前兩日給陳仲謙收拾東西。
嶽山書院是提供住宿的,住宿費就包含在每月一兩銀子的學費當中。
吃的穿的都要準備齊全,怕他夜裡睡覺冷,還準備了一床新棉被。
陳仲謙看着她收拾東西,欲言又止,林喜悅擡頭看他一眼,“有話就說。
”
“我要是不在家,我爺爺奶奶找你麻煩,你就找太爺爺幫忙。
”
林喜悅正好整理完東西,叉腰,“你覺得我是随便讓人欺負的人?
”
“不是。
”她都敢直接打吳氏巴掌,沒啥幹不出來的。
陳仲謙覺得還有話需要交代,又想不出還能交代些什麼,隻能歎氣,“我沒在家,也不知兩個孩子練字會不會偷懶。
”
“不會。
”林喜悅斬釘截鐵地說,“我給他們做好吃的,吃人嘴短,肯定用心。
”
陳仲謙咬牙,“你就不擔心我去書院和人相處不好?
”
林喜悅将他打量一番,“一個大老爺們兒,這點兒事情還要讓人操心啊?
”
“不需要。
”
陳仲謙又問,“那我的病呢?
去了書院就不能吃藥膳了,你就不擔心我的病情嗎?
”
“放心好了,你現在已經沒有大礙,我給你做了丸藥,每日吃着就可以了,又不是一年半載回不來。
”
陳仲謙喝了口水,“在書院就沒法早起鍛煉了。
”
林喜悅想了想,“那回家的時候加倍練回來。
”
陳仲謙:這個女人真的聽不懂我的意思嗎?
“怎麼啦,還有什麼問題嗎?
”林喜悅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地問道。
陳仲謙搖了搖頭,“沒問題。
”
住書院就住書院,他這麼大一個人了,難不成還不能在外面住嗎?
他才不想每日往返,麻煩死了。
話是這麼說,某人還是生了一天的悶氣。
九月初三。
陳仲遠駕着牛車送他們去了書院,陳仲謙一路上黑着一張臉,弄得陳仲遠以為他身體不舒服,特意把牛車趕得慢了一些。
到鎮上的時候,書院外面已經有不少人了。
報道,交三個月學費,分配宿舍,再去宿舍鋪好床,事情也就差不多辦完了。
陳仲遠還要去辦另外一件事,和林喜悅約好了時辰也就走了。
“好了,應該沒什麼事還需要我幫忙,我得去仁濟堂一趟,先走了?
”
陳仲謙自己整理了一下床鋪,“我也沒攔着你。
”
林喜悅偷笑,她就是再傻也不會看不出來這個人是不想住在書院啊。
好家夥,這兩天沒少甩臉子。
但要是住在家裡,早出晚歸,他得多累?
走出去幾步,她又退了回來,一把拉住了陳仲謙的手,“要是沒事兒,跟我去仁濟堂看看?
”
陳仲謙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去就去吧。
”
林喜悅撇嘴,死傲嬌,哼。
仁濟堂和往日一樣,病人很多,林喜悅今日來這裡是看看之前那名胰腺炎的患者。
幾日前他已經回家去了,約好了今日要來仁濟堂看看恢複情況。
去的時候那名患者和他娘子已經在了,莊大夫看完了前一個病人,正好輪到他。
林喜悅跟着問了問他的情況,然後點了點頭,“已經痊愈了,再吃幾服藥鞏固一下。
”
那人連忙作揖,“謝謝兩位大夫,要不是你們,我這病也難好,回去之後聽村裡的老人說起了,以前村裡也有人得這樣的病,沒好好治,年紀輕輕就死了。
”
“多虧了你們留住我治病,要不是我可能也沒命了,我這一家老小到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
林喜悅笑了笑,“謝我們,也該謝你自己,要是你沒有嚴格禁食禁飲,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
那人咧嘴一笑,“的确是把我給餓壞了,回家之後看見什麼都想吃。
”
他媳婦兒站在一邊,有些怯生生的,“大夫,這個藥費是多少,我們今日來結賬的。
”
雖然她男人說了,住滿十日每日隻要五十文,但是她怎麼都不敢信啊。
看大夫都很貴,更何況還是住在這裡治病,他們莊戶人家都病不起,小病小痛壓根兒不敢上醫館。
這一回住了十日,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她總覺得仁濟堂是為了賺錢才故意那麼說的。
莊大夫一笑,“十日,一共五錢銀子,今日抓藥的藥費另算。
”
夫妻二人皆是一臉震驚,趕緊點了點頭,千恩萬謝的,然後去把賬結了。
趙掌櫃歎氣,“陳娘子可是給我整了個麻煩出來,以後來看病的怕是都要嫌藥費高了。
”
林喜悅渾不在意,“那讓他們也得這個病,這次的診費,三百五十文。
”
趙掌櫃笑着點頭,“好,一會兒給陳娘子結賬,我家東家在後面等呢。
”
林喜悅拉着陳仲謙去了後院兒,趙掌櫃說道,“這位陳娘子到底是想賺錢呢,還是不想賺錢呢?
”
“怎麼了?
”莊大夫問道。
“要說不想賺錢,開口就是三七開,要說想賺錢,又願意花費這麼多功夫,隻為了掙三百五十文。
”
莊大夫笑了,“這便是她身為一名大夫的可貴之處。
”
這一次林喜悅要談的是藥膳的合作,楊林收到信之後,處理完手頭的事就過來了。
他對莊大夫信中提到的藥膳非常感興趣,對林喜悅更感興趣。
幾人坐下詳談,林喜悅所說的合作模式,楊林沒有任何意見。
仁濟堂領頭,賺名聲又賺錢。
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這個藥膳到底有沒有莊大夫所說的那麼厲害。
“現在也隻治了兩個病人,并且,魏小姐的病也沒有徹底好起來,我又怎麼能确定這個藥膳真的有用呢?
”
楊林笑了笑,“如果這兩個病人好轉不過是因為巧合,仁濟堂投入大把的銀子,最後隻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
林喜悅隻是笑,不說話,楊林繼續說道,“不知陳娘子可有用這個法子治好過其他病人?
”
林喜悅搖頭,“沒有。
”
“那……我又有什麼理由相信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呢?
”
陳仲謙剛剛一直沒說話,這會兒才開口說道,“你也可以不信,隻不過,等能讓你相信的那一天,我娘子也不必選擇仁濟堂,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