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張家兄弟回了京城,這幾日張家那叫一個熱鬧,天天都有人上門拜見。
兩位張将軍,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見到的,身份不夠的上門拜訪,連大門都進不去,更不用說見到人了。
隻有在朝中說得上話的才能被請進門去坐一坐。
張府如今就是個熱竈,隻要想蹭點兒好處的,都得這個時候前去說幾句好話。
陳仲謙将這一切看在眼裡,張家兄弟如此行事,那是真嫌自己活的太長了。
看樣子這張家滿門當真是沒有一個聰明的,皇上選在張家兄弟要回京的這個時候處置淑妃和三皇子,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這是要給一個下馬威的,張仁俊不僅不當回事,反倒是進宮質問皇上,看似皇上讓步了,當日就去了淑妃那裡,可實際上張家離走到頭更近了一步。
你的一切都是上面這位皇帝給的,如今自己過得好了,有名有權,卻不把皇上放在眼裡。
隻記得自己是個功臣,這怎麼行呢?
陳國隻能有一位主子。
那些上門拜訪的,其中自然有一部分是想求着張家辦事,想與張家親近的。
另一部分呢,不能說他們沒有别的心思,張家現在勢頭盛,可誰知道是不是被架在火上烤呢?
看着是熱鬧,哪日燒了屁股才知道到底好不好,沒準兒有的人就是去拱火的。
但就算有人知道,張家總有一天會敗,眼下他們卻還好好的,就算是去拱火的,這個時候也能當做是親近嘛。
若是張家真的一直撐着,他們也沒有跟張家撕破臉啊,反正沒什麼壞處的,這些人才是精明的那一部分。
也有人到陳家來拜訪,自然是想看看陳仲謙的态度。
張家是淑妃的母家,而淑妃有一名皇子,張家就是元皓天然的助力。
元晉娶了陳家的大小姐,那陳仲謙也會被歸為翼王一派,這是很正常的事。
張家如今這麼高調,其他人就想看看陳家的反應,但陳仲謙一律不見,仿佛這件事情跟自己無關。
現在的确也無關,張家熱鬧跟他有什麼關系?
就算是要争奪皇位,那也是之後的事,他還問過林喜悅皇帝身子如何,得到的回答是,這幾年肯定是不會出什麼岔子的,隻要沒人刻意氣他。
既然如此,那就從長計議,慢慢籌謀,謀大事,最忌諱的就是着急。
過幾日就是宮宴,這該賞的該罰的都會提一嘴,這一次元晉自然是被賞的,張家這時候惹人注意也好,元晉看起來就不那麼顯眼了。
很快便到了合宮夜宴,這是非常正式的場合,身份夠得上格的都參加了,就跟陳仲謙想的一樣,皇帝對元晉大加贊賞,很顯然,對他辦的差事相當滿意。
其他幾位出去辦差的臣子也都得了獎賞,隻是不如元晉罷了。
大殿之上,那張家兄弟趾高氣揚,恨不得站出來說元晉不值得如此獎賞。
皇帝心裡是有數的,元晉剛剛回京,當地官員便上折子為元晉請功,他在那裡做出了成績,當地官員也應該如此。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秋收十分順利,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元晉讓人做了一種可以在山地間行走的木車,據說十分便利,有了那個木車,老百姓種地容易了許多。
元晉怎麼會懂得如何造車,那自然是陳仲謙的手筆,可這個事兒他竟然是不知道的,回京之後陳仲謙也不曾提過。
可是大功一件,這時候不邀功,要等到什麼時候?
皇帝覺得,他倒有些看不明白陳仲謙了,有一點可以肯定,陳仲謙肯定是要幫着元晉的,要不然不會連這樣的東西都拿出來。
他是要讓元晉順利的完成差事,不僅要辦完,還得辦好,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皇帝還是希望陳仲謙能與他親近,所以元晉回京之後,他如此寵信,也和這個有關系。
嘉獎完元晉等人,皇帝也沒忘了張家那兄弟二人,他們守着邊關,這兩年倒是也平順,沒出過什麼大事,功勞還是不小的。
隻要張家不起異心,皇帝其實能容得下他們,自然也會對淑妃和三皇子好。
可這張仁俊也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非要在夜宴上提起淑妃被罰之事。
本來氣氛好好的,他這麼一問,一下子就僵住了。
皇帝說道,“愛卿這是在責問朕了?
”
張仁俊忙說,“臣不敢,隻是想知道前些日子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淑妃這幾年在宮中恪守本分,從來也沒聽過皇上罰她,怎的突然之間就受了罰?
要是惹了陛下不快,臣也好訓誡幾句。
”
這話說得就更是好笑了,淑妃就算是張家的女兒,可如今她是皇上的妃子,那就是皇家人,張家有什麼立場來訓誡淑妃啊?
林喜悅聽到這話差點笑出聲來,小柔就在一旁,小聲說道,“娘這麼高興?
”
林喜悅說道,“也不是高興,就是覺得好玩兒。
”
果然,那群言官豈是能容忍的?
立馬就有人站出來說話了。
“将軍這話說得不對,淑妃娘娘就算是犯錯,那也是皇上該處罰的,跟你張家又有什麼關系?
難不成這淑妃娘娘成了後妃,卻依舊是張家的人?
”
張仁俊自然不敢說這樣的話,皇帝不生氣,那是給他一分面子。
可是如果他順着這話往下說了,那就是大不敬,本來皇帝就心生不滿,抓住機會豈不是又要發作?
他也隻得是把這事兒圓過去,皇帝笑了笑,隻說是一家人,不分你我,這才沒人再提了。
淑妃就在一旁,吓得是一腦門子的汗,她才被放出來多久啊?
哥哥說這樣的話,這是又要将她和元皓置于險境。
淑妃怕皇帝怪罪,在大殿上開了口,“民間還說出嫁從夫呢,本宮成為皇上的妃子,自然應該是皇家的人,和母家沒什麼關系。
”
她原本是想撇清關系,這話讓人聽起來就有些不舒坦,若不是張仁俊忍着,隻怕大殿之上就要發作。
他一心護着這個妹妹,這個妹妹可好,當着這麼多人撇清關系,難不成她兒子要做太子不用張家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