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和趙掌櫃回仁濟堂的路上,趙掌櫃臉都快愁爛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
天塌下來了不成?
”
趙掌櫃說道,“東家您怎麼就不着急呢?
這麼大的事啊,也許仁濟堂就此倒閉了,還有可能被朝廷治罪,這可不是過家家啊。
”
楊林說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會覺得這是在過家家?
隻是你也看到了,剛剛的情況有我拒絕的餘地嗎?
”
“怎麼就沒有?
那分明就是杜崇文故意的,我就說這些日子怎麼那麼多人指着仁濟堂罵,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他就是要把仁濟堂推出去擋刀子。
”
楊林點頭,“所以啊,人家是故意的,咱們無論如何都躲不過。
”
趙掌櫃歎氣,“就不該那麼救治病人,那些人全都來了仁濟堂,咱們自己的大夫累壞了不說,還要被全鎮人臭罵,現在還得接下這麼大的擔子,瘟疫哪有那麼容易治好?
”
“你真的覺得我們不應該救治病人?
”楊林問他。
趙掌櫃又歎口氣,怎麼不應該呢?
要是在以前,他可能想也不想就會說不應該,人怎麼樣都應該先保全自己,源安堂那麼愛錢的都不願意接收的病人,他們幹嘛要搶着治?
但是他是親眼看到了那些高熱的病人有多麼痛苦的,好多人都燒得不省人事了,源安堂不管,其他小醫館是沒有本事管。
要是仁濟堂不治的話,現在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人,又或是傻了多少人了。
楊林笑了笑,“所以啊,這些話就不要再說了,既來之則安之,總有辦法能解決的。
”
二人回到了仁濟堂,等林喜悅忙完了手頭的事楊林才将事情跟她說了,“跟你說的一樣,源安堂想把仁濟堂推出來擋刀子。
”
林喜悅問道,“那你怎麼說的?
”
“照你的意思說的。
”
林喜悅笑着點點頭,“那就好,清點一下咱們手頭的藥材吧,将需要的藥材拟一張單子,讓衙門負責準備。
”
“他們會準備?
”
林喜悅看着他,“你覺得在那些人眼裡,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腦袋比他們的值錢嗎?
”
“不會。
”
“那不就得了。
”
平時貪污少不了,但是這種涉及到腦袋的大事,就算是頂級貪官也會收斂許多,不給藥就想治病?
做夢吧。
楊林想去忙自己的事了,想起個事兒來,又回頭問道,“寒毒草是什麼藥?
我入行多年,沒聽過這味藥啊。
”
林喜悅神秘兮兮地說道,“一味好藥,總有人出錢買的。
”
……
“怎麼樣?
你們知道寒毒草是什麼藥了?
”杜崇文有些急切地問道。
源安堂幾名大夫翻看了醫書,面面相觑,然後搖了搖頭。
林大夫說道,“我倒是聽說過,是一種難得的奇藥,聽說可解天下奇毒。
”
杜崇文道,“這味藥哪裡可以買到?
如果讓仁濟堂得了這個藥,他們去崇縣豈不是大出風頭?
”
林大夫搖頭,“不過是雜書上記載的,并不可信,如果真有這麼好的藥,各家醫館不是早就搶瘋了?
”
“不如就讓仁濟堂以為有這樣的藥,他們就覺得自己真的有本事控制住崇縣的瘟疫,說盡大話,到時候丢人的可不是咱們啊。
”
杜崇文笑了笑,讓醫館衆人顧好自己手頭上的事。
怪不得楊林會接下這件事,原來是覺得那個什麼寒毒草可以解奇毒,實在是愚蠢至極。
就算是真有這樣的藥,就憑那幫差役,能在短時間内找到嗎?
雖然杜崇文并不覺得仁濟堂能在短時間内拿到那個還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寒毒草,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讓人在暗中打聽。
次日仁濟堂的三位大夫準備和衙門的人一起前往崇縣,鎮上無人在意,街上都看不到幾個人走動。
而就在仁濟堂的大夫出發之後一日,杜崇文得到了一個消息。
“你說什麼?
真的有寒毒草?
”
小厮點頭,“真的有,是魏員外從一位名醫手裡高價買來的,聽說要給仁濟堂用于治療瘟疫。
”
杜崇文有些不信,“怎麼可能呢?
從前也沒聽說過這個藥,前日才提起,今日就有了?
”
“魏員外已經珍藏很久了,并不知道可以用于治療瘟疫,那一日楊林說起之後,魏員外才想起自己有這麼一樣寶貝。
”
杜崇文有點着急,“去把林大夫找來。
”
林大夫畢竟聽說過這個藥,讓他看看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聽了之後,林大夫也拿不準,他本來覺得不可能有這樣的藥,但是魏員外竟然拿出來了,沒準兒真是他見識少了?
“你看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杜崇文問道,“我總覺得太過巧合了些。
”
林大夫說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
“雖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但是我想魏員外應該不會被騙,也許就是有這樣的藥呢?
”
杜崇文道,“太過巧合了些,這一年魏家和仁濟堂走得有些近啊。
”
他擔心的是仁濟堂和魏家串通起來騙人,而林大夫卻覺得仁濟堂不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仁濟堂撐死了我就是一家醫館,魏家是什麼地位?
平時找他們看看病還行,這樣的事,仁濟堂怕是請不動魏家來演戲。
”
杜崇文一想,覺得這話也有道理,魏員外應該不可能在這個關頭陪仁濟堂演戲。
“既然如此,那就是真的有寒毒草?
如果魏家把寒毒草拿了出來,仁濟堂這一次豈不是要立大功?
”
林大夫說道,“如果真的有這個寒毒草,那絕對不能落在仁濟堂手裡。
”
杜崇文沒說話,林大夫湊近了些,十分着急地道,“如果這個寒毒草真如傳說一樣,仁濟堂怕是要借它立功。
”
“這一次源安堂可是置身事外的,本來是為了撇清幹系,可若是他們立功了,源安堂隻怕再無和仁濟堂競争的可能。
”
立了功,那是仁濟堂的功勞,跟源安堂沒有任何關系。
這些日子以來的籌謀全都打了水漂,不僅沒有扳倒對手,反而給了對方表現的機會。
要是讓東家知道了,該怎麼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