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稼缺了水分會死,國家缺了人才一樣會死。
朝廷這麼不重視人才輸送,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世道不太平啊。
書院宣布了科考延期的消息之後,大家的情緒就有些低落,上課都沒什麼精神。
劉勳一想到回去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嶽父,腦瓜仁兒都是疼的,免不了又是一陣數落。
中午他都沒有回去吃飯,而是和廬山明在酒樓吃的。
但是該來的總會來,書院不能一整天不放學吧,他也不能一整天不回去。
回去前還特意繞路去買了杜雪嬌愛吃的糕點,想着等嶽父發火的時候,她能幫着說幾句話。
結果一踏進家門就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他趕緊加快了腳步。
“娘?
您怎麼來了?
”正屋裡坐着的不是他娘又是誰?
杜雪嬌和杜崇文也坐在一旁,臉色不是很好看,劉勳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他娘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因為他娘總是說話不過腦子,回回來都要鬧些不愉快的事,所以他一般都不要家裡人到這裡來,都是他回去探望他們。
這一次不知道怎麼了,竟然沒跟他說就來了。
王氏見到了自己的寶貝兒子,高興得不得了,“兒子回來了啊,哎喲,上學真是辛苦了,娘都等你半天了。
”
在這裡待了半天了,怪不得他們臉色這麼難看。
劉勳趕忙說道,“娘,您說什麼呢,我上學哪裡辛苦,嶽父大人經營醫館才辛苦。
”
“都辛苦都辛苦,你們都是能耐人,哪能不辛苦啊?
快坐下。
”
杜崇文瞪了劉勳一眼,劉勳如坐針氈,“娘,家裡可是有什麼事?
您怎麼沒說一聲就來了?
”
“瞧你說的,我來看我兒子兒媳還得說一聲啊?
那還不是想來就來?
”說完,感覺喉嚨不舒服,咳嗽了一聲,咳了一點兒痰出來,她直接就給吐到了地上。
杜雪嬌頓時一陣惡心,還沒來得及說呢,王氏伸出腳來,用鞋底在地上随意擦了幾下。
杜雪嬌不行了,借着上茶的機會出去透了透氣。
杜崇文說道,“親家母,家裡有痰盂。
”
“用那個幹啥?
”王氏無所謂地擺擺手,“我們鄉下都是這樣的,一會兒就沒了。
”
杜崇文臉色更冷了,“親家母看起來肺有些不好,一會兒我讓人給抓些潤肺化痰的藥。
”
王氏一個農村婦人,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高興得不得了,“那可真是謝謝親家了。
”
說了這麼久,還是沒說自己到底是來幹啥的,劉勳又問了一次。
王氏拉過他的手,笑呵呵地說道,“當然是為了我孫子來的,你和雪嬌也成親好幾年了,一直沒個孩子,我真是愁得睡覺都睡不踏實啊,生怕到了底下沒辦法跟你爺爺奶奶交代。
”
劉勳看了眼杜崇文,終于知道他們父女兩個為什麼臉色不好看了,他娘跑過來竟然是說這個的。
他和杜雪嬌成親也快五年了,的确是一直都沒有孩子,杜雪嬌倒是懷過一次,但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後就沒有再懷過孕了。
最開始他爹娘總是來,不是尋摸了什麼藥方就是又聽說哪裡的神仙靈驗,要讓杜雪嬌去拜一拜。
杜雪嬌那性子,能任由他們擺布?
發了幾次火之後,他就回家讓他們不要随便來了,也不要提起這件事。
這兩年一直好好的,也不知怎麼了,竟然突然又提起了這件事。
“娘,該來的總會來的,您着急做什麼啊,再說我現在讀書都沒讀出個名堂,有了孩子怎麼養活呢?
”
王氏一瞪眼,“這話說的,你是上門女婿,孩子生出來那是養在杜家的,難不成還得靠你養活啊?
”
劉勳一臉尴尬,林喜悅嘲笑他為了錢當上門女婿也就罷了,他娘也總是把這個挂在嘴邊,而她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杜崇文沉默了好一陣了,适時開口,“親家母,我家雪嬌的身子沒問題,當初滑胎的虧空也早就已經補回來了,源安堂的大夫都替雪嬌看過。
”
王氏說道,“那又是怎麼回事?
要是源安堂的大夫不行,就讓别的大夫看看啊。
”
一聽這話,杜崇文快氣炸了。
他在意的東西無非兩個,一個是杜雪嬌,一個就是源安堂。
他是源安堂的掌櫃啊,要是源安堂不好,那他這個掌櫃能讨到什麼好處,現在這個家可全靠他撐着。
至于劉勳,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出息。
“你怎麼不說是劉勳不行?
依我看,他現在忙着讀書,心思不在這上面,他說得也對,晚幾年生孩子挺好的。
”
王氏哪裡肯讓人說自己的兒子不好,瞪着眼說道,“那怎麼可能,這生不出孩子都是女人的問題,雪嬌就該好好吃藥。
”
“我這一次來就是跟你們說,仁濟堂的大夫好得很,我們村兒有個成親好幾年的一直沒生育,去仁濟堂看了病之後都有孕了。
”
劉勳沒說話,王氏激動地跟他說,“就是林慶祥他媳婦兒,雖然他們家還沒說,但是我看出來了,杜氏都在給她買紅糖吃了,那還能有假?
”
“你們兩個可是同一年娶的媳婦兒,他媳婦兒也是個不下蛋的雞,人家去仁濟堂沒吃多久的藥呢。
”
劉勳還是不說話,因為他隻要追問一句,他在這個家就别想好。
王氏看他這樣,還以為是他沒想起來是誰,她兒子是讀書人,記不住鄉下那些人也是有的。
“就是林喜悅她堂哥啊,你原來還差點兒做他妹夫,你忘了?
”
杜崇文微微眯起眼睛,劉勳忙說道,“娘,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呢,您說這個做什麼?
我跟她沒關系。
”
“是沒關系,但是你得帶着雪嬌去仁濟堂看看啊,我聽說林喜悅還是仁濟堂那個李大夫的徒弟呢,好像林慶祥他媳婦兒就是她和她師父給看好的。
”
“她爹以前就是個大夫,這丫頭估計學了些,我看她挺厲害的。
”
杜崇文厲聲道,“我女兒沒病,不用去看,就是有病源安堂也能看,不用去别人家。
”
“親家啊,你這就不對了,你不能因為是同行就嫉妒啊,人家仁濟堂就是厲害,去看看又沒什麼的,人家還便宜呢。
”
劉勳無力地歎了口氣,今晚他别想好好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