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頭豹子圍着兩個搖籃,周圍都沒什麼空隙了,畫面還真是能吓死個人。
林喜悅讓小朵注意着門口的動靜,要是小吳氏或者祥嬸兒過來了,就趕緊攔住她們,往屋裡打個暗号,要不然非得把她們吓暈過去不可。
不過她都已經吃了晚飯,兩個孩子也喝了奶睡下,應該是沒什麼事兒了,半夜她都是自己照顧孩子的。
林喜悅見它們知道輕重,最後那一點擔心都沒有了,起身去了陳仲謙身邊。
拆開信之後,他就一直坐在那裡,也沒說句話,信上到底寫了什麼?
林喜悅問道,“怎麼了?
是不是有不好的消息?
”
陳仲謙把信拿給她看,林喜悅大緻讀了一遍,也是眉頭緊鎖,“怎麼會這樣啊,先生他竟然去了京城。
”
陳仲謙點了點頭,“老師以前應該是朝廷重臣,是有什麼事才隐居山林的,這一次他得知我們被困在雲安縣,便回到朝堂,力求皇上下令奪回雲安縣。
”
元軍好不容易打了一場勝仗,就應該乘勝追擊,鼓舞士氣,在這個時候反而退兵二十裡休養生息。
不過是一個雲安縣,他們都不敢撲上來,以後陳軍攻下更多的城池他們就敢反攻了嗎?
閑雲先生進京不隻是為了陳仲謙他們一家,更是為了元國的未來。
如今各國虎視眈眈,就想把元國給瓜分了,他們的領土已經越來越少,看着還有這麼大,可是經得住周邊小國蠶食多久?
如今奸臣當道,早已有人和鄰國裡應外合,他們的敵人可不隻是陳國。
閑雲先生十幾年前因為這些而離開朝堂,多年以後回到京城又是老生常談,他知道皇帝聽不進去,可還是要說,哪怕後果是被打入天牢。
林喜悅繼續往後面看,不由得哭了起來。
原來兩個月之前,老太太在山上病逝了,她的身子的确是算不得多好,多年來一直讓怪老頭調養着。
信中沒有說得那麼具體,反正就是說人沒了,嶽也回家丁憂,所以才能那麼快知道消息,他覺得這些事不能瞞着陳仲謙,所以在信中都說了。
閑雲先生和老太太感情特别好,他願意十幾年一直留在山裡,不下山,就是因為老太太勸他遠離凡塵俗事,在山裡好好過幾年安穩日子。
可誰知老太太沒了,這對先生來說可是一個緻命打擊,他心中本就沒有放下朝堂之事,如今又變成孤身一人。
再加上自己的學生被困,種種夾雜起來,他便選擇了回到京城,最後竟是這樣一個結果。
林喜悅想到自己和老太太的那些過往,不由得哭得更大聲了。
她還想着怎麼改良酥糖的配方,希望自己能做出口感又好,糖又少的酥糖來,老太太吃得開心,大家也可以放心。
誰知竟然這麼突然,說沒就沒了,那麼有意思的一個老太太,為何會這樣呢?
林喜悅怕哭得太大聲了引來其他人,隻敢咬着嘴唇默默流淚,陳仲謙也很難過,拉着林喜悅的手,讓他坐在自己懷裡,夫妻二人抱在一起,傷心了好久。
林喜悅嗓子都有些啞,“怎麼會這樣呢?
我還想着我們在這裡待不了幾年,總有一日會回去的,到時候兩個孩子也會叫人了,帶他們到山上去,老太太不定多喜歡他們呢。
”
陳仲謙沒說話,點了點頭,林喜悅又繼續說道,“現在應該怎麼辦?
我們有辦法能救先生嗎?
”
陳仲謙放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看到信的那一刻,他就開始想了,是不是能有辦法救老師。
可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因為他的身份實在太低微,若是能有法子也不會被分派到雲安縣這個小縣城來,如今還連累老師。
他本不屑高位,讀書考功名,從來都不是為了做大官,隻是為了造福一方百姓,做一些有用的事。
可剛剛那一刻,他十分希望自己身居高位,希望自己大手一揮,就能護住自己想要護住的人。
“沒有。
”他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頸窩處,聲音悶悶的,“沒有。
”
他恨這個無能的自己,身邊人出了事,竟然什麼也做不了,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也不過是做了個小縣官,家人還要跟着他到這裡來吃苦。
雲安縣變好了又怎麼樣?
還不是轉眼就讓敵軍給攻占下來,他其實什麼也沒有做到。
以為自己是個聰明人,挺有本事的,其實到頭來發現這些都不值一提,出了事連人都保護不了。
夫妻二人商量了許久,還是商量不出來一個對策,離得實在是太遠了。
他們想的法子根本就不适用,而且對京城也不夠了解,哪裡知道該如何救人?
陳仲謙想着老師是因為他們被困在這裡,才想着進京去讓皇帝同意奪回雲安縣,如果他能說服陳軍離開呢?
這個法子也有弊端,皇帝多疑,不知道時候又會怎麼想,不過如今他隻能這麼做了。
時辰已晚,陳仲謙不能讓林喜悅陪着他一起熬夜,和她一起睡下了。
晚上他們自己照顧孩子,小吳氏不會過來,所以林喜悅就讓黑豹在屋裡睡了,第二天早上它們三個再離開。
雖然躺上了床,可是兩個人都沒有睡着,默默地在心裡想事。
林喜悅也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是穿越的又怎麼樣?
她帶了個空間又怎麼樣?
她那麼喜歡山上的小老太太,結果卻連人也救不了,還在她已經過世許久之後才知道消息。
林喜悅翻了個身,朝着裡面,眼淚又流了下來,其實她也知道,師父就在那裡呢,師父都救不了,就算她有空間又怎麼樣?
有些事實在不能強求,也許這就是老太太的命數。
她不過是覺得不甘心罷了,自己都沒有努力過,得到的直接就是死訊。
陳仲謙從後面貼上來,輕輕環着她的腰,小聲說了一句,“睡吧。
”
他知道她沒有睡着,知道了這樣的消息,怎麼可能睡得着呢?
他們都很自責,可面對現實,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