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仲謙跟林喜悅講起京城發生的事,重點自然是陳仲達和宋小姐。
她好奇地問道,“宋小姐當真好看?
”
“不知道,我沒仔細看。
”
林喜悅笑着戳了戳他的胸膛,“真當我是那麼小氣的人,看了也沒什麼。
”
“就是沒有看。
”
“那好吧。
”林喜悅點點頭,“仲達是什麼心思呢?
”
陳仲謙說道,“我不知道他會怎麼選,他似乎不願讓家裡掌控他的人生,可又沒辦法那麼直接,全看他自己的心意。
”
林喜悅笑着說,“我倒有些好奇了,若是仲達當真入贅,不知爺爺會氣成什麼樣。
”
陳明義那麼想掌控家裡的一切,如今孫子成了進士,卻想要脫離他的掌控,他會怎麼樣呢?
陳仲謙問道,“你認為仲達應該如何?
”
“很簡單。
”她笑了笑,“若是當真兩情相悅,宋家也是真的看好仲達,入贅又如何?
陳家這樣的環境,那位宋大人會願意讓女兒嫁進來嗎?
”
“若是仲達覺得名聲更要緊,不願做贅婿,便和宋小姐錯過,不過是有緣無分罷了。
”
說到底,還是看在陳仲達心裡什麼更重要,誰也沒辦法替他做決定。
陳明義倒是喜歡給人做決定,但是陳仲達現在不願意聽他的啊。
她當然覺得陳仲達應該離開陳家,但是這不是她的事,所以也不過是自己在心裡琢磨而已。
次日陳仲謙便去跟陳雲昭說話了,将這一路上的見聞說給他聽,老爺子聽得很是高興。
半上午的時候,陳仲達也來了,陳雲昭十分高興。
他病得重,多虧了林喜悅細心調理才有如今這樣的精神頭,心裡就惦記着陳仲謙科考。
聽說陳仲達也考得很好,他當然就更高興了,“快讓仲達進來,中午備下飯菜,就讓他們在這裡吃飯。
”
周氏笑着說,“太爺爺放心,就是這麼預備的。
”
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見了陳仲達就說,“我知道你大哥頭腦聰慧,如今你也讓我刮目相看,當真是光耀門楣了,好啊。
”
陳仲達在一旁坐下,“多虧了大哥教我,讓我學到了很多,要不然我也考不出這樣的成績來。
”
“既然是兄弟,理應相互幫襯。
”陳雲昭說幾句話就咳嗽兩聲,又在咳嗽了,陳仲謙忙給他端了茶。
這是林喜悅配的藥茶,潤肺止咳的,喝了之後會舒服一些,還加了一點點參片,這樣子可以提氣。
陳雲昭說道,“老了,當真是不中用了,如今看着你二人有能耐,我心裡可是高興得很,等到了底下也可以向你們太爺爺交代了。
”
陳仲達說,“三太爺爺精神頭很好,不用顧慮那麼多,等我和大哥派了官,還要帶您到任上去看看。
”
“聽着倒是好。
”陳雲昭歎了口氣,“我也隻有年輕時候出去過,後來就一直在這一方天地裡,看着你們兄弟二人意氣風發,我也想起從前來了,年輕當真是好。
”
“不過老天待人公平,誰都有年少意氣風發時,也有年邁知天命時,我年輕過,如今老了又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
兄弟二人聽得眼睛熱熱的,陳雲昭的狀态一看就和兩年前不一樣,連家門都難出去一趟了,又哪裡還能去任上看看?
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也不知老爺子還有多少時日,隻怕是沒多少相處的時間了。
陳雲昭說道,“仲達,你的親事可有着落了?
你爺爺是何打算?
”
陳仲達站起來說道,“今日我來,就是想跟太爺爺說說我的親事,我已經決定好了,要入贅心上人家中,爺爺說我敗壞家中名聲,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前來求太爺爺原諒。
”
陳雲昭輕輕地拍了下扶手,陳仲達以為他是不願意,正要解釋,誰知他說道,“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人生在世,清醒可不容易,既然已經想好了,又何必管别人怎麼想?
我相信你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就算是入贅,也不會棄陳家不顧,這就夠了。
”
主要是陳明義實在不像個樣,陳仲達若是不能自己掌控自己的親事,不知道要娶個什麼樣的女子。
與其每日渾渾噩噩不開心,還不如順從自己的心意,給人做了贅婿,卻娶了心愛之人,這不是一樁美事?
陳仲達感動不已,跪下說道,“多謝太爺爺理解仲達,仲達必不會棄陳家不顧,自會用自己的方式報答養育之恩。
”
陳雲昭點頭,陳仲達入贅倒是好事,這樣一來他的事陳明義就不好插手了,從此以後大可自己做主。
他可以讓陳家人不愁吃喝,又可以放心大膽做自己的事,不用被陳家控制,這樣想來當真是好。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選擇的嶽家是否靠得住,陳雲昭已經沒那麼多精力去過問這些,況且外面的世界他也弄不明白了,于是他選擇相信陳仲達的眼光。
“好好的。
”陳雲昭笑了笑,“你們都好好的,這樣我也就安心了。
”
午飯林喜悅帶着小朵一起過來吃的,陳雲昭吃到一半就開始打瞌睡,陳仲文就推他回去睡覺了。
吃過飯出來,陳仲達說道,“大嫂,太爺爺的身子是不是很不好了?
”
林喜悅點點頭,“生老病死乃人生常事,太爺爺是到了歲數了,他在努力讓大家接受,所以大家也不要那麼難過了。
”
陳仲達應下,心裡埋怨自己為何不知道時常過來和太爺爺說話,一心隻為了自己的功名,回頭一看,老人都已經老成了這樣。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任,以後回來怕是不容易了。
”陳仲達歎氣,這些日子一定要多來這裡。
陳仲謙一家三口往家走,他問道,“太爺爺的身子還能撐多久?
”
林喜悅搖頭,“我不知道。
”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現在都已經是撿着活的,要是不好的話現在都已經沒命了,所以誰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陳仲謙說道,“這些日子多來這裡和他說說話,這幾年總是顧着學業,倒是來得少。
”
“嗯。
”林喜悅心裡也挺難受的,見慣了生死離别,到了自己頭上依舊是控制不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