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處合适的地方,陳仲謙讓車夫把車停下,今晚上就暫時在這裡住下了。
“夜裡休息的時候警醒一些,有動靜立馬起來,要是真有麻煩,先護着自己,這些東西不要緊,再有兩日就能到地方了,到時候我想辦法安排人送你們一程。
”
車夫都很感動,因為他們就是幹這一行的,客人隻要付了車錢,他們就是賠上性命也應該把客人送到,要是車上的東西掉了還得賠償。
“陳探花放心,我們會小心的,已經走了這麼多天,最後這段路不能出事。
”
之前也在樹林裡湊活過,有時候沒遇到合适的地方住,但這一次是無奈之舉。
林喜悅在樹下鋪了墊子,晚上就在這裡休息,趕了一天的路,不休息肯定是不行的,就小心一些。
小魚和小朵到底年歲不大,看到這架勢就有些害怕。
“娘親,你和妹妹睡覺就行了,我已經是男子漢了,我要保護你們的,我和爹爹一起守着。
”
林喜悅應下,但是自己也不會放心睡覺,不過她點了頭小魚就很高興,因為這是她對他的認同。
她覺得今日那些人肯定不是普通難民,因為陳仲謙有武器才沒有繼續追,晚上很有可能循着車輪痕迹找過來。
如果真來了,該怎麼跑她心裡也差不多有數,但是閉上眼睛還是沒辦法安心。
流民四起,賊寇橫行,此地的百姓當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休息了一個時辰,一名車夫聽到林中有些動靜,小聲說道,“似乎是有人來了。
”
陳仲謙也聽見了,點點頭,和林喜悅說道,“娘子在這裡陪着孩子,我摸過去看看。
”
林喜悅本來想自己去的,不過這一路來,陳仲謙的本事可不小,她也就沒有把這些事攬在自己身上,“相公小心一些。
”
小朵已經睡着了,小魚拿了自己的弓箭守在邊上,要是有壞人來的話他就射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陳仲謙和車夫才回來,扶回來一名老人,額頭上破了個窟窿,這會兒都還在往外滲血,整張臉都被血染紅了。
“怎麼回事?
”
陳仲謙忙說道,“是這位老人家發出來的動靜,他也遇上了那些人,本來是想在客棧住宿的,結果被搶了東西,還被打傷,一路逃命過來的。
”
林喜悅點點頭,也不問那麼多了,拿出藥箱來,裡面已經有了清創需要的用具。
小朵聽見動靜醒了,見林喜悅要處理傷口,立馬在邊上幫忙,林喜悅拿了手套教她戴上,每做一步都詳細給她講解,這也是一個學習機會。
其他幾個人則是繼續聽着周圍的動靜,現在那些人要是追過來,那才是麻煩至極。
老人額頭上的傷口還有些大,清創之後發現需要縫合,小魚便在一旁舉着火折子,一會兒亮一下,林喜悅就在這種條件下把傷口給縫好了。
她又給老人喂了消炎藥,過了好一會兒,老人稍微有點精神了。
“謝謝,謝謝你們。
”
陳仲謙問道,“那夥人可是賊匪?
”
老人點點頭,“看樣子應該是了,此地靠近邊塞,常年打仗,光天化日都有人上家裡搶東西,常年下來,有些老百姓也進山成了山賊,路上見了人都分不清好壞。
”
“實不相瞞,我本是雲安縣人,實在是太亂了,想收拾起東西出去投奔友人,好不容易才到了這裡,誰知家當全都被搶了,要不是遇上了你們這些好心人,我隻怕性命都保不住了。
”
說着,老人哭了起來,“我家裡人都沒了,兒子去當兵沒回來,女兒讓賊人搶了去,隻剩下我一個人,如今也是什麼都沒有了,說起來還不如不活了。
”
小朵過去說道,“老爺爺,不能這麼說的,人死了就什麼也沒了,活着才有希望呢。
”
老人擦了擦眼淚,“可是我已經什麼都沒了。
”
“現在是沒了,但要是活着,之後也許還會有。
”
老人想了想面前這小姑娘的話,輕輕點了下頭,“你說得對。
”
林喜悅問道,“老人家,你是你是雲安縣的人,可否給我們講講雲安縣的事,我們正是要去那裡的。
”
老人愣了一下,“你們要去雲安縣?
去那裡做什麼?
如今人人都想逃走,有本事的早就已經走了,我看你們穿着幹淨整潔,不像是窮苦人家,去那裡幹什麼呢?
”
陳仲謙說道,“我是新任雲安縣令,此去是要上任的。
”
老人瞪大眼睛,“你……你是新的縣令?
朝廷竟然還肯派縣令來?
”
陳仲謙點點頭,“此處雖然混亂,但依然有無數百姓等着有人做主,朝廷自然應當派遣地方官。
”
老人眼眶紅紅的,“這十來年,雲安縣也有過幾任知縣,但是都待不了多久就跑了,甯願被朝廷通緝也要離開,百姓早已經不信官府。
”
“我看郎君年輕,人又和善,隻怕是壓不住啊,雲安縣可不是一個好去處,郎君也不知道能待到幾時。
”
林喜悅說道,“别人如何我不知道,隻是我相公要做為百姓做實事的好官,任期不到他不走。
”
老人滿懷希冀地看着陳仲謙,陳仲謙點點頭,“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盡量讓雲安縣好起來。
”
老人似乎還是不信,兩名車夫急了,一個人說道,“老人家您不知道吧?
這位可是探花郎,有本事的呢,肯定不會不管百姓的。
”
雲安縣偏僻,消息閉塞,百姓連有了新的知縣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這位知縣是探花郎了。
“當真?
”老人手顫巍巍的,“你真的是探花郎?
”
陳仲謙點了點頭,“是。
”
老人心裡想,這麼年輕的探花郎,也不知道得罪了誰,竟然被派來這個地方,這輩子算是毀了啊。
但是他可是探花郎,那不是一般人能考中的,肯定是有本事的人。
雖然他已經失望了很多次,但是他還是想再相信一次。
“我信你會做好這個知縣,也信你不會輕易離開。
”老人歎氣,“既然如此,我便留下幫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