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日開始起的流言,說陳仲謙回鄉耍威風,擺排場,讓全村甚至是全鎮的人都來接送他。
天天都有人上門求他辦事,回家之後陳家的門檻都要讓人給踏破了,這些人全都是來求他辦事情的。
他在家裡待了那麼久,也不知道答應了多少人行方便,又私下與人達成了以些什麼樣的交易。
這樣的話陳仲謙也聽到過,可他并沒有當回事兒,之後就越傳越烈,如今朝中文武百官都聽說了,皇上那裡肯定也知道消息了。
不過皇帝一直沒動,也沒叫他進去問話,想來是還在等着這件事情自由發展,看最後到底會怎麼樣。
陳仲謙最近一門心思撲在他新琢磨出來的那種車上面,遇到了難關,他哪裡有心思去搞别的,連上朝都告假,好幾次沒去。
先前他也會這樣,皇帝知道他是為了正事,不僅沒有罵他,還嘉獎了兩回。
如今他還是如此,這倒不是仗着皇帝喜歡就肆無忌憚,而是思路不能被打斷了,好不容易有了點兒想法,平時就得什麼也不管,一門心思撲在這上頭。
洪大人也是想提點他一下,想着再這麼下去,這些流言怕是要把他擊垮了。
皇帝再相信你,你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呀,你得讓他看到你真是清白的。
不過陳仲謙心裡什麼都明白,他就是不想去讨好皇帝罷了。
洪大人佩服他,但也覺得他這樣實在是太冒險,帝王心思誰能弄得明白?
皇上久久不召他進宮,這不就是一個信号嗎?
這次皇上說不定真的是往心裡去了,就等着陳仲謙去向他解釋呢。
洪大人說道,“反正我能說的也就這麼多,你應該有數的,要我說這事兒倒也不急,你先把皇上穩住,再回來琢磨這車的事兒,你看怎麼樣?
仲謙啊,你來了工部之後,咱們工部也被人看到了,我是希望你一直留在這裡的,這個節骨眼兒上可不能出什麼事啊。
”
陳仲謙現在就相當于他的左膀右臂,他哪裡能看到這麼重要的一個人出事兒啊,這對自己來說也會産生很大的影響啊。
任周圍的人怎麼勸,陳仲謙就是不主動去向皇帝解釋,回家後林喜悅倒是不勸他,隻按照平常的步調過日子。
林喜悅的想法跟他一樣,要是皇帝信任他,他什麼也不用解釋,皇帝也不會往那方面想,若是不信,他說什麼也會被當成狡辯,既然是這樣,那又何苦大費周章呢?
陳仲謙依舊是毫無反應,這件事情又發酵了半個月,突然之間出事了,導火索是一封下面呈上來的折子。
湘南府的知府遞上折子請奏,希望皇上能早些立下太子,又列舉了曆朝曆代王子為了争奪皇位而發生的流血事件,半是建議半是吓唬,想讓皇上早早立下太子,這樣朝堂也能安穩,太子也可以早些接觸到政務,不至于将來出什麼差錯。
按理來說,皇上這個時候還沒有立下太子,朝臣上奏折奏請這件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但這一般是言官的事,跟一個地方上的知府沒有多大關系,就算想要上奏也要等年底上奏折請安的時候順帶說一說,為何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上奏讓立太子?
而且還是湘南府的知府,陳仲謙剛剛從湘南府回來不久,京中最近有很多關于他的流言,在這個時候接到這封奏折就有些微妙了。
皇帝将奏折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也不說話,隻把那封奏折放在了旁邊。
他讓人把這件事情透露了出去,過了三日,陳仲謙還是沒什麼反應,皇帝大發雷霆,命人将他召進宮裡。
陳仲謙進了宮,跪在皇帝面前,“微臣給皇上請安。
”
皇帝直接說道,“你有沒有什麼事情要跟朕解釋的?
”
陳仲謙搖了搖頭,“不知皇上說的是什麼事,微臣沒有事要解釋。
”
皇帝怒了,直接将那封奏折扔在了他面前,“你自己看看你幹的好事,你還說這一次回湘南府你沒有做什麼,為何你剛剛回京這折子就呈上來了?
如今你是心大了啊,朕疼愛你,便讓你有了别的心思,朕告訴你,立太子的事誰也無法幹預,朕心裡有自己的想法,你最好給朕安靜一些,要不然這也會處置你的。
”
陳仲謙将那奏折展開看了看,然後說道,“回皇上,臣不知情,此番回鄉的确路過湘南府,但湘南府知府李大人于微臣素不相識,這一次也未見面,他為何上奏請立太子微臣并不知道,還望皇上明查。
”
皇帝聽了這話更是生氣了,直接罵道,“跟你無關,你說跟你無關就跟你無關,那為何如此巧合?
你早不回去,晚不回去,偏偏這個時候回去,就在你回去之後,湘南府知府便呈上了這樣一封奏折,還敢說不是你的心思?
你想怎麼樣?
讓大皇子做太子嗎?
身為他的嶽父,以為這樣就可以把控朝政了?
”
陳仲謙不說話,就等着他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皇帝心裡未必就不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但也許就是趁着這個機會把心裡的火氣發出來,一個人是沒辦法一直對另一個人好的。
這麼幾年了,皇帝對顧雲之兒子的熱情早就該消失殆盡,隻是他被架在那裡,不好直接冷落他,所以借着這個機會打壓一下?
陳仲謙是這麼猜測的,但到底是不是這樣還不清楚,帝王心難測,誰也不知道上面這一位在想些什麼,所以說伴君如伴虎啊。
好在他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日,所以也覺得無所謂,就在下面聽着他罵就行,什麼時候罵完了什麼時候說話。
皇帝當真是氣得不輕,孫公公還拿來了人參茶讓他緩一緩。
皇帝坐下又瞪着陳仲謙說道,“你為何不說話?
朕剛剛說的那些,你到底聽明白沒有?
你說,自己到底有沒有生出别的心思來?
”
陳仲謙跪在地上,身闆挺得直直的,“皇上,臣忠君愛國,從沒有過别的心思,臣與湘南府之府毫無關系,這封奏折也與臣無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