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各家就是要走動,趙老爺帶着王氏和孩子去李家拜年,沒看到李雲洲。
他也有所耳聞,李雲洲和知縣家的公子打了架,公堂上挨了打之後就一直沒出去走動了,估摸着是傷得很重。
那知縣下手挺狠啊,當真是不怕得罪李家,就李老爺這睚眦必報的性子,知縣在雲安縣是待不長久的。
李雲洲的傷是活活給拖嚴重的,本來就是小傷,但是他自己不注意,再加上李為又治療不徹底,同時還有李夫人日日補湯進補,這才成了現在這樣。
傷口倒是不大,但是很深啊,裡面都已經成了個通道,全是膿水,李為照着古書上治了許久也沒有好轉。
他本想着能糊弄過去,但是李老夫人看不到孫子,所以不依,李老爺也就動氣了,讓他過年不許去家裡拜年。
這下子李升可得意極了,他和李為可是死對頭,李為不能去李家拜年,而他随便去,這可是個好機會,得把握住了。
李升那是逮住機會就說李為的壞話,李老爺也不愛搭理他,但他還是不肯錯失機會。
尋到個空隙,李雲浩笑了笑,“李掌櫃好像和李大夫不大對付啊。
”
李升忙說道,“哪裡的話,都是一起共事的,我這個人從來不針對人的,實在是李大夫有些太過了,我也是為了仁醫堂好。
”
李雲浩問道,“李大夫一直也沒治好三弟的傷,是有些讓人失望,我爹也是因為這事兒生氣,不知仁醫堂還有沒有别的大夫擅長治外傷的?
”
“大少爺不知,其實這仁醫堂的張大夫治外傷也不錯,我當初挨了闆子,李大夫也是越治越差,最後還是張大夫治好的呢。
”他笑了笑,“雖然他也是跟人學的。
”
“誰?
”
李升小聲說道,“對門兒仁濟堂有位女大夫,就是知縣夫人,平日裡不在仁濟堂的,但好像有個厲害的師父,手裡還有秘方,治療外傷那是一絕,當初張大夫見識過她的本事。
”
“隻不過仁濟堂跟咱們是對頭,把三少爺交給他們治也不放心,更何況他們連藥都湊不齊全,要是大少爺願意的話,可以讓張大夫試試看,他手裡還有那知縣夫人送的工具呢。
”
李雲浩微微一笑,“三弟的傷我很是挂念啊,也不知道張大夫信不信得過。
”
“大少爺要是有心,我可以讓張大夫準備一下。
”李升笑着說道。
李老爺三個兒子裡,李雲浩現在最受重視,但是誰也不知道其他幾個長大了他還會不會受李老爺喜歡,所以他自己也想多表現表現。
要是他找人治好了李雲洲的傷,那就又可以到李老爺跟前邀功了。
而對于李升來說,要是這事兒辦成了,他倒是可以在李雲浩這裡賣個好。
他還把林喜悅手裡有秘方的事說了,如果李雲浩有這個心思,肯定會想辦法拿到手的,到時候他也不會少了好處。
如果那秘方用在仁醫堂,那也就沒有李為什麼事了,這正是他想看到的。
李雲浩說道,“那就辛苦李掌櫃了。
”
“不辛苦不辛苦,能為大少爺分憂是我的榮幸。
”
李升一下子就找到了讨好的對象,回家之後立馬就讓人去叫張大夫,把這事兒交待給了他。
“三少爺的傷已經很久了,李為一直治不好,我向大少爺推薦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
張大夫從給李升換藥之後就一直在看傷科方面的書,但是平日裡醫館的外傷病人基本上都交給李為處理,他的确是需要機會。
但是這一來就是三少爺,他心裡也有些緊張。
本來李為就治了那麼久了,要是他治好了,自然皆大歡喜。
可要是依然沒治好,那不是讓李老爺把所有的火氣都發在他身上嗎?
“掌櫃的高看我了,李大夫都沒治好的傷,我實在是沒有把握。
”
李升笑了笑,“哎,張大夫不要謙虛嘛,先前我的傷不也是你治好的嗎?
”
“可那是仁濟堂的大夫幫忙,三少爺的傷實在是……”
李升說道,“我正是這個意思,我看你和知縣夫人還挺聊得來,她不是送了你不少東西?
你先去給三少爺治,要是治不了,你可以去請教人家嘛,如果你能從她那裡拿到傷藥,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
張大夫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讓他去找林喜悅騙人家手裡的秘方,這事兒他可不幹。
“那藥既然那麼好用,豈是我要人家就能給的?
我可以進府替三少爺治傷,不過也是試試看,若是不成,掌櫃的可以說服老爺,直接去請林大夫治。
”
李升咬咬牙,“你怎麼就那麼犟?
”
真是個頑固,怪不得他一直不喜歡,說也說不聽。
仁濟堂是競争對手,李老爺怎麼可能同意去請仁濟堂的大夫治病,太丢人了。
張大夫說道,“我就是辦不到,掌櫃的可以找旁人。
”
“行了,你先回去準備吧,過兩日就去給三少爺治傷,盡力治,這可是你難得的機會。
”
三日之後,李升帶着張大夫去給李雲洲治傷,張大夫看過之後也犯難,實在是有些複雜。
他不像李為,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什麼謊話都說得出來,而是第一時間就把實情說了。
“老爺,三少爺的傷口實在是有些複雜,裡面已經形成了一個細長的通道,灌滿了膿水,需要将膿水全都清理幹淨,然後讓新肉生長。
”
李老爺怒道,“李為不是說很快就能好?
”
張大夫直言,“現在的傷勢,起碼兩個月才能好,還得是用對了法子,若是找不到正确的方法,隻怕還要更加嚴重。
”
李老夫人抹了把眼淚,“我的洲兒啊,挨了頓闆子就這樣了,知縣好狠的心腸啊。
”
張大夫說道,“老夫人,三少爺最初是皮外傷,若是用藥得當,應該三五日就能好的,絕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
還是李為壞了事,已經給治壞了,還要一直瞞着,總說過幾日就會好,也不讓其他大夫看,所以硬生生變成了這樣。
李老爺看着張大夫,“現在我便把洲兒交給你治,你要是治好了,便是雲安縣的第一名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