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不願走,李三丫正想勸她,結果看到前方有火光。
她忙說道,“你看,那兒是不是有人來了?
”
楊氏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高興地喊出了聲,“是是是,就是有人來了。
”
李三丫頓時松了口氣,“快去吧,應該是你相公找來了,你先去找到他,再回來接我,以免他走錯路了。
”
“哎,我這就去。
”
李三丫長舒了一口氣,她不經常進山采藥,一個人進山的機會更是少,以前在仁濟堂都是跟着其他人一起進山的。
她知道林院長年輕時總進山,就想着自己也可以,誰知卻是遇上了危險,還是把這事兒想得太簡單了啊。
不一會兒楊氏就回來了,後面跟着一個人,李三丫沒有看清,等他們走近了,楊氏說道,“不是我相公來了,是位年輕郎君,我請他幫幫忙,他同意了。
”
李三丫已經看到了她後面的人,這會兒愣住,說不出話來。
姚逸雲舉着火把,見李三丫一身狼狽,皺着眉頭說道,“你沒事吧?
”
李三丫此時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低沉地說道,“沒事。
”
她也沒問姚逸雲是不是要救她,反正對方蹲下來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趴到了他背上。
姚逸雲讓楊氏舉着火把,他背着李三丫走在後面,三人一起走,速度比剛剛快了一些。
到山下時天已經黑透了,李三丫說道,“你先回家吧,這些藥材都帶回去,改日我教你怎麼曬。
”
楊氏忙說道,“李大夫就别操心這個了,我還是先送你回客棧吧。
”
她不放心這個男人,想着人家李大夫一個姑娘家,這大晚上的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合适。
李三丫看出她心中的顧慮,解釋道,“我和他認識,他也住在那家客棧。
”
楊氏這才放心了,背上藥材往家走,還不知道她相公在哪裡呢,希望還沒進山吧。
姚逸雲背着李三丫往客棧走,李三丫好幾次想下來,但是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而她稍微有點要下來的動作,姚逸雲就會把她背得更穩一些,還問她,“這樣還會往下掉嗎?
”
她說不出口,隻好輕輕搖了搖頭。
就這麼回了客棧,他直接背着她上樓,又讓小二準備熱水泡澡。
進了房間,李三丫直接從他背上滑下來,看到他背上濕了一大片,頓時愧疚得厲害,“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的麻煩你,你這衣裳很貴吧?
我賠你一件。
”
姚逸雲笑了笑,“這是我娘給我做的,外面可買不着,所以也就不用賠了。
”
李三丫更是尴尬了,那可怎麼辦?
聽起來好像不僅僅是料子貴這麼簡單啊。
姚逸雲的身世她了解得不多,但他畢竟是醫館的少東家,她在那裡那麼久,也聽說了一些。
他母親生他弟弟時難産去世了,他那時候才十歲,開始行醫之後,對孕婦總是格外用心。
這衣裳料子雖好,但成色有些舊了,應該就是他母親生前為他做的,當母親的也是想得周到,連孩子成年之後的衣裳都備好了。
李三丫局促不安,最後也隻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
“你為什麼要對不起?
明明就是我自己要去救你的,所以你不用對不起,說句謝謝就行了。
”
李三丫便真的說了句謝謝,姚逸雲笑了笑,“讓你說你就說啊?
”
他四處看了看,“你的藥箱呢?
我替你包紮傷口。
”
李三丫說道,“我可以自己來,今日已經很麻煩你了。
”
“那你包紮不到的傷呢?
”
李三丫心說,也沒什麼我包紮不到的傷口,就是麻煩一些罷了。
手臂上的擦傷有些嚴重,她自己反手也能處理,但是有些吃力,想了想,還是告訴了他藥箱在哪裡。
姚逸雲讓她坐下,打開藥箱替她清理傷口。
李三丫的藥箱裡準備了各種急救用的藥品,還有手術的器具,分類擺放,都是她自己的習慣。
姚逸雲不知道哪樣東西放在哪裡,都是她自己指出來。
消毒之後用幹淨的紗布包上,姚逸雲在她的指導下完成得很順利,“這些用品跟我們和順堂用的倒是很不一樣,你處理外傷的确比和順堂所有的大夫都要厲害。
”
李三丫不說話,他又說道,“我爹一直希望你能留在和順堂,他可以讓你自己開工錢,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我還是想再問一次,真的不留下嗎?
”
李三丫搖頭,“我先前就是醫館的大夫,其實現在也是,隻是我想要出門遊曆幾年,長長見識,自然不會在一個地方留太久。
”
姚逸雲笑着說,“我隻當你視錢财如糞土,和順堂一年百兩銀子都留不下你,不知道是哪家醫館有這樣的運氣。
”
李三丫看着他替自己纏好紗布,平靜地說,“我的醫術不過是中等,多多鑽研便能達到這種程度,不算什麼。
”
手臂上和額頭上得傷都處理好了,還剩下腳踝上,李三丫想要自己處理,遲遲不肯把腳伸出來。
姚逸雲說道,“醫者不自醫,要是骨頭錯位了,你可下不去手,還是我替你看看,這時候就不要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你是大夫,我也是大夫,個中道理不用我來解釋吧?
”
李三丫這次把腳伸出來,姚逸雲捏了一下她的腳踝,她立馬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應該是挫傷,這個疼法不像是骨頭斷了,有可能裂了,但是沒斷。
”
她又自己伸手捏了捏,堅定了自己的答案,“沒有斷,用藥酒活血,十日就能好透。
”
說着,她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小瓶子來,“用這個。
”
姚逸雲便倒上藥酒,替她揉按傷處,李三丫疼得額頭冒汗。
大概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姚逸雲問道,“這是什麼藥酒?
”
“續斷靈方,是我老師的秘方,對這種挫傷十分有效,隻是前幾日用藥會疼得很厲害。
”
說完之後,她長出了幾口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要用力揉,這樣才有效,麻煩你了。
”她可得趕緊好起來,要不然還不知道要在這裡待多久。
之前覺得無所謂,多留幾日也可以,現在不知為何,總想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