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日,林喜悅認真整理了從村長那裡抄錄來的數據,然後驗證了自己的猜想。
大坳村近四十年來,生育兩個孩子的少之又少,兩個孩子以上的就更少了,而且多數都在二十幾歲才有了孩子。
别看這個年紀也并不大,但這是在古代啊,那就很不正常了。
林喜悅帶上整理出來的資料,又和陳仲謙一起去找了村長,她把這個問題點出來的時候,村長才意識到這并不是巧合。
“咱們村的人的确是越來越少,這不假,可我沒往這上面想過,這麼說來,好些村的人反而是越來越多,是有問題啊。
”
林喜悅說道,“可能是哪裡有問題。
”
“那是哪裡呢?
”
她搖搖頭,“這個我暫時說不清楚,但是人口近四十年減少了這麼多,這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我想村長可以報告給衙門,看看衙門會不會往上呈遞,也許能查明呢?
”
人口同樣是一個國家的資本,一個地方人口減少得這麼厲害,是應該引起重視的。
村長有些猶豫,日子過得好好的,誰又願意主動跟官府打交道啊?
要是這個事兒不那麼簡單,也許還要把自己牽連進去。
“這個,咱們畢竟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官府估計也是不會管的,現在世道亂着呢,就算是現在解決了問題,咱們的人變多了,也沒辦法立馬上戰場打仗啊,我估摸着這事兒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
林喜悅看出來他不想管,也就沒有強求了,“那就算了,還是謝謝村長讓我們看那幾本冊子。
”
村長笑了笑,“這有什麼啊,我還該謝謝你們呢,要不是你們說,我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是一個勁兒發愁村裡的人越來越少,你們對村裡的事上心,這是好事。
”
陳仲謙和林喜悅坐了一會兒也就走了,村長媳婦兒從院子裡進來說,“他們好端端的關心這些事幹啥?
是不是仲謙想當村長啊?
”
村長搖搖頭,“我這些年也沒什麼對不住大家的,仲謙那麼年輕,怎麼會想着當村長,我聽說喜悅在給仁濟堂的大夫做學徒,估摸着是為了咱們村好多年輕小媳婦生不出孩子的事兒。
”
村長媳婦兒說道,“那可是要緊事,我聽說仁濟堂治這個挺厲害呢,咱們也該讓兒媳婦去看看,再生兩個孫子要緊。
”
村長擺手,“這事兒你和我說做什麼,自己帶着去就行了,咱們也别心疼那湯藥費,家裡孩子多些是熱鬧,咱們老了也有個依靠。
”
“哎,我知道了。
”
回到家之後,林喜悅說道,“村長看樣子是不想摻和這事兒,但我總覺得是有問題的,咱們村的飲食、生活方式,這些都應該仔細排查,這事兒憑咱們自己可做不到。
”
陳仲謙拿出紙筆,“我可以寫一封書信遞交衙門。
”
“可以嗎?
”
林喜悅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沖過去趴在了他的書桌上,眼睛亮晶晶的。
陳仲謙點頭,“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隻不過我寫的掀不起浪花來,但我可以讓嶽院長出面,至少能保證知縣會看這封信。
”
“那這樣太好了。
”林喜悅笑得高興,她就喜歡把事情弄清楚,明明知道有問題,但是卻找不出原因,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陳仲謙認真寫了一封信,信中将事情說得十分清楚,然後找到嶽院長,讓他幫個忙。
嶽院長傲嬌地哼哼了聲,“你都沒選我做你老師,還找我幫忙。
”
“我也可以先去一趟青台山,找老師說一說。
”
嶽院長生氣,最後的結果還不是一樣,老頭子辦不到的事,老太太就逼着他幫忙辦,最後這還是他的事。
想想就委屈,他怎麼這麼慘?
陳仲謙說道,“您是嶽山書院所有學生的老師。
”
嶽院長一想,這倒也是啊,頓時就沒那麼委屈了。
“信我會讓人送去衙門,隻是這件事衙門不一定會管,其他的我幫不上忙。
”
陳仲謙點頭,“我們做了應該做的,其他事我也不會強求,多謝院長。
”
他從院長的小院子出去,廬山明正等在那裡呢,立馬就問,“你找我老師做什麼?
”
陳仲謙挑了挑眉,“問他後不後悔,看看是不是需要換個學生。
”
“你休想。
”
陳仲謙點頭,“他的确是拒絕我了,不過你不要讓他失望啊,那樣可是給了我機會哦。
”
廬山明頓時氣得臉都紅了,“我絕不會讓你有機可乘,我會讓院長知道,我是整個嶽山書院最值得栽培的。
”
“不用喊出來,心裡記着就行了。
”陳仲謙笑了笑,“快上課了。
”
氣到了人,就開心了。
嶽院長替他們将信送到了知縣手上,至于接下來會怎麼樣,誰也無法得知。
林喜悅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該做的,她隻是個小大夫,治病救人才是第一要務。
現在又開了善和堂,前世的那個課題找到了實驗平台,專心做好眼前的事就行了。
林喜悅将自己做的白芍珍珠粉也放在了善和堂賣,吸引了一衆愛美女性的注意力,價格當然也不便宜。
善和堂不僅搶走了鎮上幾家醫館的部分病人,連脂粉店都少了一些客人。
等來等去,杜崇文終于等來了東家的回信,讓他不必緊張,善和堂爬得越高,到時候摔得越重。
杜崇文看到回信之後疑惑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是很難和善和堂競争的,但是東家又說得那麼笃定。
到底有什麼事是可以讓善和堂招架不住的?
心裡懷疑是一回事,他絕對不會違抗東家的命令,讓他不要管,那就肯定不會管了。
三月裡天氣就漸漸回暖,仁濟堂看不孕不育的越來越多,林喜悅感覺這裡都快成了生殖專科門診了。
她又在仁濟堂待了一天,正準備回家,外面送來了一個高熱不退的病人。
是由鎮上另一家醫館的人送過來的,他們治了兩天,始終高熱不退,于是送來讓仁濟堂看看。
趙掌櫃十分謹慎,就怕是有人給仁濟堂下套,不過他和那家醫館的掌櫃有交情,可以确定他不是那樣的人,便将病人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