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蘭雖然出身商戶,但也是千嬌萬貴的長大,家中除了趙氏那個繼母,其他的人口關系還算簡單,也十分親近,所以從小沒什麼機會罵人。
對于她來說,說人家狼心狗肺,就算是比較嚴重的了。
可趙若銀卻不為所動,還笑了笑,“我狼心狗肺也好,自私自利也好,這都沒什麼,人在世上活一世,那就得靠自己為自己争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少奶奶這是嫁進了好人家,有了好日子過,所以不理解窮苦人家的心思,現在高高在上的指責我,你又比我高貴到哪裡去了?
你還不是出生商戶,要不是攀上陳家,你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嗎?
自己都知道這其中的好處,現在倒是一臉天真的來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可真是好笑啊。
”
這回雅蘭也有些忍不住了,她和小魚是在書局認識的,互相有意,之後那是三媒六聘正式定了親事,雙方長輩都沒有意見,這才成親的。
且當初她也并沒有了解過小魚的家世,便已經對他心生好感,就算他隻是普通人家的窮小子,她也會嫁給他的,怎麼到了這人嘴裡就如此不堪了。
陳家家世是不俗,可她可以指天發誓,她從不是因為這個才對她的丈夫傾心。
但是對面前這個人沒必要說這些,對方就是要讓她着急,如果真的着急,甚至指天發誓,那可真是着了她的道了。
雅蘭手緊了緊,控制住脾氣,看着她說道,“那你要怎麼為自己争取?
今日找你來就是想問問這個的,你到底要怎麼才肯停止在外面散播謠言?
”
趙若銀冷冷一笑,“少奶奶不是很清楚嗎?
要不然今日也不會來見我了,我既然與陳大人有緣,便想着将這緣分延續下去,陳大仁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家中也無妾室,可見少奶奶是有本事的,要不然也不會家裡這麼省心啊。
”
她能這麼想其實也不奇怪,陳家父子都不納妾,有的人說是夫妻情深,當然也會有人說是正妻有手段。
林喜悅不在意這些,雅蘭自然也不會在乎,隻是這會兒本就看不慣面前這個人,對方這麼說,她自然也生氣。
“你了解我家裡的事嗎?
我們夫妻如何,可不用你一個外人來說,趙姑娘,我活這麼大,還沒有見過你這種人,自己給自己張羅親事,還是給人做妾室,你是真不覺得害臊啊,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親戚,隻覺得臉都給丢盡了,真替你家裡人心寒,全然不顧他們的名聲啊。
”
在任何時候,給人做妾都是無奈之舉,真沒見過上趕着做妾的,而且她都已經通過了醫考,實在是無法理解。
說到家裡人,趙若銀還真是不在意,笑了笑,“他們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系?
”
雅蘭道,“你族中兄弟就沒有要科考的?
你這麼做,那是敗壞自己的名聲,對他們可不好。
”
趙若銀笑得更開心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家中的人對我可不好,他們怎麼樣我還真不在意,要是對他們不好,那就更好了啊,我報仇了。
”
這讓雅蘭更不知道說什麼了,怎麼會有這種人呢?
讓她一個從小到大沒怎麼跟人紅過臉的人氣成這樣,這女人也真是有本事。
見雅蘭生氣,趙若銀氣定神閑地說道,“其實這對少奶奶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啊,陳家地位越來越高,陳大人遲早是要納妾的,我通過了醫考,也算是有才之人,這樣的女子給他做妾,不比旁的好嗎?
”
她現在是裝也不肯裝了,以前還做出個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來,說話面帶羞怯,仿佛說話聲音大一點都能把她吓着,讓人忍不住輕聲細語。
可現在呢,就這麼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還一點兒都不害臊,這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雅蘭說道,“你真當我沒有脾氣?
你這樣的,進了陳家豈不是引了禍害進門?
我便是落下個嫉妒成性的名聲,也不會讓你這種人如意。
”
趙若銀隻覺得自己手上有把柄,笑着說道,“既然如此,你今日又找我來這裡做什麼?
反正林主事的名聲要緊,少奶奶自己想想清楚。
”
“就像你說的,她好不容易才當了藥膳局主事,才說服了皇上新增醫考,讓女子參加考試,如果這時候傳出些什麼不好聽的來,這事兒還能繼續嗎?
你也不想你婆婆的努力打水漂吧?
”
雅蘭氣急,“趙若銀,你簡直不是個人,若是沒有我婆婆努力,你能有今天?
你連京城的門朝哪裡開都不知道,現在仗着自己要做醫官了,便如此不要臉,老天把你生成個女子,簡直是對女子的侮辱。
”
趙若銀說道,“你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嘴長在我身上,而且我是新晉醫官,雖然還沒正式任用,但我的生死也不是一件小事,你們陳家勢大,當然可以讓人把我除掉,隻是你們敢嗎?
”
雅蘭搖了搖頭,不是不敢,而是不會,陳家絕不可能做這種事。
趙若銀還是不懂,真不知道該說她天真還是蠢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那就是暴露自己的本性,你現在還什麼都不是呢,鬧出這樣的事,惹得朝中大臣針對我婆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你怕是做不了這個醫官了,真的值得?
”
趙若銀先前有過猶豫,但是當她看到了仁濟堂女醫的日常,又看到雅蘭這樣的豪門貴婦的日常,兩下對比,那點兒猶豫便消失殆盡了。
做什麼醫官,到底是個伺候人的,以後一樣沒有好親事,還要冒着殺頭的風險。
給人做妾又怎麼樣?
陳家這樣的人家,在意臉面,又是皇親國戚,十分尊貴,自然不會對她做什麼。
一旦目的達成,以後才真的是錦衣玉食,這才是她努力這麼多年想要得到的一切。
面前這個人什麼都不懂,憑什麼來指責她?
她笑了笑,“你要是覺得做醫官那麼好,你怎麼不去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