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在說話,“郎君病得這麼重,娘子也不知道去了何處,郎君醒來第一句便是擔心她。
”
陳仲謙沉聲道,“我問你我娘子去了哪裡?
!
”
“我不知,我是睡得不踏實才起身的,得知郎君病重便一直在這裡照顧,哪裡看到娘子了?
”
“娘子已嫁做人婦,夫君病重卻不在一旁伺候,這實在是不應該。
”
陳仲謙已經失了耐心,“說了不許你再進這間屋子,我們借住的可是你家?
”
月娘嬌滴滴地說道,“郎君的衣裳已經汗濕了,我給郎君換上……”
“滾!
”
某人徹底失去耐心,對一個嬌滴滴的未嫁女子這麼喊一聲,隻怕對方要委屈得哭出來。
果然,下一秒林喜悅就見房門打開,月娘紅着雙眼從裡面跑出來。
本來就羞憤難當,結果見林喜悅就站在外面,還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月娘更是覺得丢臉了,推開她便跑回了自己屋裡。
莊大夫就跟在林喜悅身後,顯然聽見了屋裡的對話,這會兒跟進去也不是,不跟進去也不是。
林喜悅回頭說道,“煩請莊大夫替仲謙診脈,多個人看看也是好事。
”
莊大夫這下子就不用糾結了,直接跟着林喜悅進了屋。
陳仲謙正在自己穿衣裳,衣衫已經解開,旁邊放着一盆水,還搭着一塊布巾。
顯然,月娘是想給他擦身,不過陳仲謙卻醒來了,這才有了剛剛他們聽到的那一段對話。
見林喜悅進屋,陳仲謙愣了下,立馬問道,“鞋上全是泥,這是做什麼去了?
”
林喜悅沒好氣地道,“總不會是偷漢子去了。
”
莊大夫頓時又有些後悔自己跟進來了,可别誤傷了他。
“陳娘子去醫館抓藥,有一味藥缺了,為了給陳郎君治病,陳娘子是連夜去山裡采藥了。
”莊大夫覺得自己有必要幫着解釋一下。
林喜悅撇嘴,一副“你自己聽聽看,我一點也沒有對不起你,但是你卻那麼誤會我,還讓小姑娘給你擦身,你對不起我”的表情。
陳仲謙很想解釋自己并不是信了月娘的話,疑心她深夜去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他着急問她去了哪裡,不過是擔心她罷了。
但是莊大夫這會兒在,他也不好開口,幹脆不說了。
莊大夫診過脈,又去跟老頭讨教,屋裡隻留下了夫妻二人。
林喜悅鞋子上全是泥,指甲縫也都是黑的,自顧自坐在那摳手指。
陳仲謙道,“不過是擔心你罷了,我醒來沒看見你,又看見她在屋裡,一時氣急。
”
林喜悅哼了聲,“不是說不讓她進屋的?
”
“我才剛剛醒來,你為何不在一旁看着?
”
林喜悅立馬站起來,“我怕你沒命了,大晚上去給你找藥,看樣子你現在是好好的,都有力氣胡攪蠻纏了。
”
其實她知道自己才是不講道理,人家高燒昏迷不醒啊,老頭又不知道月娘的心思,隻想着有個人在屋裡照顧。
但是知道自己有錯是一回事,認不認又是另一回事。
兩個人住了一年多都沒吵過架,這終于決定坦誠了,竟然吵了個莫名其妙的架。
林喜悅想了想也釋然了,跟室友一起住,除非是對方人品全無,不然怎麼也要維持表面和諧的。
而情侶之間可能因為少洗了一個碗就大發雷霆,直到把陳年舊事都拿出來說一遍,然後再生一陣悶氣,這才算完。
她也不是全然不講道理的人,正想着找個台階下,陳仲謙就咳嗽起來了。
她趕忙端了杯水過去,小心翼翼地給他喝了,又扶着他躺下。
摸着額頭已經不燙了,林喜悅噘嘴道,“好好養着,要是耽誤了我回家看孩子,定是饒不了你的。
”
陳仲謙微微一笑,點頭。
林喜悅又把他的衣裳敞開,低頭在他胸口親了一下,又給他把衣裳合上,端上銅盆出去了。
陳仲謙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是不滿月娘解開了他的衣裳?
要做點兒什麼洩憤?
林喜悅本想跟月娘好好說幾句話,這姑娘心思大得很,遇上自己看得上的郎君就往上沖,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有家室。
這一次是遇上陳仲謙,下次若是遇上個有心的,隻怕要被人哄得貞潔錢财什麼都不剩。
不過林喜悅還沒找她談話呢,月娘就因為羞憤而回家去了,聽老太太的意思,她是沒有臉繼續待在這裡了。
“娘子啊,這實在是我家的人不對,我成日子不出屋子,也沒看出來那丫頭的心思,見她清早眼睛紅紅的,這才追問昨夜發生了什麼事,誰知道……哎。
”
老太太追問的時候月娘還十分不服氣,覺得為什麼陳郎君要那麼說她,明明她才是貼心的那一個,要是讓林喜悅來照顧他,隻怕他早就已經病死了。
老太太氣得不輕,直接給了她一巴掌,教了她什麼叫做廉恥。
本身也有意思叫她回家去住,好在月娘也還尚有些羞恥心,自己就說沒臉繼續待在這裡了,一大清早就回了家。
“是我們對不住你,你一心一意為我治傷,我家的人卻如此對你,實在是……”
林喜悅說道,“老人家别往心裡去,月娘我自是不會大度原諒,但是這事與您不相幹,我分得清是非,要想傷好得快,這心情也不可抑郁不快,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
老太太點點頭,又謝過了林喜悅。
等她換了藥出去,老太太歎了口氣,月娘那丫頭糊塗啊。
說什麼人家夫妻二人不般配,說是這陳娘子性子刁蠻,不知道體恤相公,不是好娘子。
那丫頭看不上别人,卻沒發現自己不及人家半分,實在糊塗。
陳仲謙的病養了幾日就好了,哮喘之後的确是發過一次,不過老頭的藥方很好,雖然沒有用吸入劑來得那麼快,不過也沒什麼大問題,很快就緩解了症狀。
林喜悅又學到了一手,心裡不由得踏實了許多。
藥籃子的神奇功能消失之後她的确是慌了一段時間,雖說一直在說服自己可以靠自己的本事,但是總會擔心遇到現在醫療技術無法解決的病症。
更重要的是,若是陳仲謙哮喘發作她卻沒有法子治,嚴重了可是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