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爾岚滿目擔憂,說道:“父親,您還被蒙在鼓裡呢吧!
大姐她偷了東西,還在大庭廣衆之下拉着阮甯表哥滾到湖裡。
這事都傳開了,說父親隻管生不管養,庶女養成了狐媚子不說,還成了賊!
”
紀爾岚話說的極快,又十分清楚,将庶女二字狠狠咬在齒間。
她今天就要讓紀天姀看看,父親的寵愛也是靠不住的!
紀爾岚繼續說道:“後來巷子裡又傳出了阿爹要将母親撇在家裡,帶着姨娘和兩個庶妹去京城,就嚷着要告爹寵妾滅妻,家風不嚴呢!
我今日出門在巷子裡碰見敖家小公子,聽他親口說的!
”一席話聽得紀成霖臉色黑沉無比。
就算紀成霖要找敖副使去對峙,她也不怕,一切都推到敖銳身上,半大孩子的混賬話,事情可大可小,傷不到自己分毫,也影響不了敖銳分毫。
何況這是不是事實,紀成霖心裡有數的很。
再說了,要是敖銳敢否認,她就是再揍他一遍。
此時顧姨娘母女終于反應過來了,一人扯着紀成霖一條胳膊,将他往屋裡拽,顧姨娘道:“老爺,爾岚慣會胡說八道,我們天姀有什麼錯……”
紀天姀也眼淚汪汪的說道:“阿爹,二妹妹用心實在險惡,她是故意挑撥。
您往常不也是這麼疼女兒的!
父慈女孝天經地義,别人能說出什麼來!
”
若是往常,紀成霖當然會相信這話。
可現在不一樣了。
自從任命下來,他與上級下級打交道的時候更多了,也更明白了官風的重要性!
家風不正,寵妾滅其這樣的罪名,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
妻妾有别!
無論他怎麼當做秦氏不存在,可事實上,秦氏不僅存在,還是他的發妻,是他的糟糠之妻!
紀天姀見紀成霖不說話,心口突然慌亂起來:“阿爹?
”
紀成霖看了她一眼,心思卻還在方才的思緒上。
雖然京城六品官員多不勝數,卻也是從此稱得上正正經經的京官。
六品都察院副使,再往上一步,就是五品。
六品到五品是個坎兒,隻要翻過這個坎兒,才是真正踏上官途,在這之前,絕容不得有半點污點。
他窮苦出身,沒有背景,沒有名師,想要往上爬是千難萬難。
這個節骨眼上,決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從前他可以将秦氏當做是透明的,以後是萬萬不行了。
顧姨娘也耐不住喚了一聲。
“老爺!
”
“好了!
”紀成霖一把甩開顧氏母女,目光看向紀爾岚。
嫡女就是嫡女,他平素不曾關注過這個女兒,而她在關鍵時刻卻能為他的官聲着想,為大局着想,着實出乎他的意料。
而他平日對天姀百般寵愛,她卻隻知道争寵,到底是庶女,是姨娘養出來的!
“天姀,你拿了你母親的東西,就該認錯!
回去将女則抄寫二十遍!
不寫完不許出門!
”
她母親?
對,她是庶女,她的生母是姨娘,她能稱之為母親的是秦氏!
紀天姀此時猶如被天雷擊中。
今日紀爾岚說的話還言猶在耳。
她的生母被貶的一文不值,卻找不出任何理由來辯解,因為妾就是妾,今生今世都無法改變。
雖然她心裡一直很清楚這一點,但她一直盡可能的去忽略,她自認比紀爾岚強無數倍,是阿爹最寵愛的女兒,她才應該是嫡出的女兒。
此時這話被紀成霖這麼明晃晃的親口說出來,她根本無法接受。
“阿爹?
!
”
喊了一聲她又猛然想到,讓她認下這個錯,那阮甯表哥和她的親事……“阿爹,那阮家……”
紀成霖雙目一瞪,更加不滿,果然紀天姀行止不當!
紀爾岚的話回蕩在耳邊,越發覺得這個庶女上不得台面,隻是礙于到底是多年放在掌心疼愛的女兒,還是對紀爾岚說道:“阮甯是爾岚的未婚夫,這事,爾岚怎麼說?
”
紀爾岚心底冷笑,你今日不是與阮家都談妥了麼,還來問我做什麼!
可她在面上卻乖巧的笑道:“父親,大姐姐與阮甯表哥的事情,那麼多人都看見了,于她的名聲有礙,若是這婚事成不了,往後不利于大姐姐定親,爾岚年紀還小,就算了吧。
”阮甯那種貨色,她才不屑與之為伍。
紀天姀松了口氣,可紀爾岚這話怎麼聽怎麼覺得别扭,她下巴顫了兩顫,到底沒敢再說,生怕紀爾岚說出什麼反悔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