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認為公孫岚做的不對,如果是他們,他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沒人願意自己被人一直惦記着性命!
南宮海小聲說道:“此人會不會是混入船上圖謀不軌的細作?
”
楊戭道:“應該不會,若是細作,就不會貪圖金銀以至于落單。
”
公孫岚道:“我也這麼想,他還有一個同伴在船上,到時候要多留意。
”
衆人回到船上時,天已經蒙蒙亮,不算公孫岚三個僅剩下十六人,這些人無一不是嚴格遵循公孫岚警告的,而那些不聽話的,無一例外,全都丢掉了性命。
有時候人倒黴,并不是因為你真的倒黴,而是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這十六人深有感觸,所以回到船上之後,對公孫岚越發尊敬客氣。
而那些等着天亮下船得人看在眼裡都有些驚訝,心想死了這麼多人,公孫岚也未必有他自己吹噓的那般厲害,可為什麼這些人變成了一副以對方馬首是瞻的模樣。
有人想要打聽,可那十六個人一回到船上就鑽入船艙中休息了,背簍和袋子裡也不知道都裝了什麼東西。
财不露白的道理人人都懂!
有幾個同伴沒回來的船員臉色都不太好,眼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張羅着下船上島。
公孫岚沒有與這些人過多交談,她回到船艙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便開始用水螢草調配藥液。
南宮海見她将水螢草倒碎,用細布包好,在清水中反複揉洗,直到水螢草的汁液全部揉出混入水中,便将殘渣棄之不用。
奇怪的是,水螢草分明碧綠碧綠,濾出來的汁水也是透明無味的。
“把之前準備的烈酒拿過來。
”
南宮海狐疑道:“為什麼要加烈酒?
是要給小騰蛇灌醉?
”
“是因為水螢草性寒,小騰蛇喝下去會受不住,死的很快。
烈酒性熱,能減弱水螢草汁的寒性,而且會讓水螢草的香味變得更加悠長。
”
“這草有香味嗎?
我怎麼沒聞到?
”
公孫岚一笑,将烈酒倒入藥液中緩緩攪動起來,南宮海立即聞到一股淡薄綿長的香氣散發開來。
他使勁用鼻子嗅了嗅,說道:“好香,其中還有酒的味道!
這東西……我能不能喝?
”
公孫岚手下一頓,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道:“能喝啊。
”
“真能喝?
那你給我喝一口嘗嘗。
”
公孫岚挑眉笑了笑:“喝是能喝,隻不過喝完之後怕是會失去神智,變成傻子……”
南宮海臉色唰的一黑:“死丫頭!
為什麼拿老道尋開心!
”
公孫岚無辜道:“我沒有啊……”
南宮海嘴角抽出,不做聲了。
公孫岚笑眯眯的走到船艙角落,拿出一個小竹簍,将裡面十來條兩尺長的小騰蛇直接泡入藥液中。
隻見那些小騰蛇團團遊動幾下動作就緩了下來,時而肚皮朝上,動作歪歪扭扭。
南宮海瞅了幾眼,到底沒忍住問道:“它們喝多了?
”
“不,是變傻了。
”
南宮海一噎,徹底沒話了。
公孫岚提着一桶香氣四溢的傻蛇走出船艙,楊戭正在甲闆上往遠處眺望。
白日裡天朗氣清,站在桅杆上,能夠看到海島的概貌,但茂密蔥郁的樹林将危險全部掩蓋在暗處,在外面隻能看到一片平和。
楊戭說到:“方才樹林中動靜很大,怕是有人遭殃了。
”
公孫岚道:“這種長年無人的孤島,還分什麼白日黑夜,無論什麼時候都有危險。
”
但幾人沒有必要多管閑事,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船上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即便他們開口勸阻,那些人也未必理會。
楊戭看着她手中提的東西,也有了點好奇,問:“這是什麼?
”
“是魚餌。
”公孫岚笑道:“走吧,我們趁那些人都不在,趕緊動手。
免得一會橫生枝節。
”
南宮海跟族人交代了幾句,三人便順着繩梯下了小船,劃上岸。
公孫岚說道:“咱們往遠處走走,免得大家夥來了将咱們船拱翻了。
”
楊戭和南宮海聞言都有些愕然。
“把船拱翻?
”
“魚在水中的力量是非常巨大的,龍羅雖然不算太巨大,但力量不可小觑,若被它卷入水中,我們都要玩完……所以,我們要躲起來,等它上岸。
”
幾人順着海灘走了老遠,隻能遠遠看到船隻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公孫岚帶上薄皮護手将醉倒的小騰蛇撈出幾條大力往海裡抛了出去,又撈出幾條擱在海灘上。
“龍羅時而會爬上陸地,所以大多生活在島嶼附近,咱們現在隻有等着。
”
幾人走到叢林邊緣挑了棵三人合抱的大樹爬了上去。
南宮海看見海灘上那幾條小騰蛇無意識的來回滾動着,時不時亮出肚皮,心想這蛇還真是傻了……
蛇是靠腹部來行走,為了保證移動的靈活敏捷,一般不會将肚皮朝上。
就像人不會沒事就倒立一樣,起碼遇到危險的時候,不用先翻個身再逃!
他古怪的看了公孫岚一眼,問道:“龍羅上岸之後咱們怎麼辦?
要殺掉它嗎?
”
公孫岚無語道:“不殺了它,它會乖乖躺在地上讓你取海羅枝嗎?
”
南宮海覺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要被噎的吃不下飯了,轉眼再往海面上看去,便看見一片巨大的黑影朝這個方向遊了過來!
“那,是不是龍羅?
”
公孫岚站起身,将眼前的樹枝剝開往海面看去,凝重道:“這是一條成年龍羅,太大了。
”
那黑影還沒上岸,在水中露出的影子便有七八丈長!
公孫岚皺起眉頭,看着那黑影越來越近,漸漸浮出海面,往陸地上爬過來,不禁說道:“我沒有把握。
”
楊戭和南宮海都看向她,這還是兩人頭一回聽她說自己沒把握!
轉頭在看那條龍羅,整個身形已經完全暴露出來。
細長的身體布滿墨藍色的麟甲,看上去十分堅硬厚重,脊背和身體兩側都長着帶尖刺的魚鳍,頭頂上有一對鹿角似的東西。
楊戭見它緩緩朝海灘上的小騰蛇爬了過去,問道:“它頭上的角就是海羅枝?
”
“沒錯,那就是海羅枝!
”公孫岚皺眉看着那條十來丈長的龍羅,不由心驚,說道:“你們看它背上的刺鳍,那是龍羅用來平衡身體的東西,斬斷它,龍羅的行動會受到限制,要好對付一些。
想要将其斬殺,得直刺它脖頸處的白色鱗片。
”
楊戭道:“我去斬他背上的刺鳍。
”
“不行,羅龍若察覺危險,會迅速反身回到海裡,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時機轉瞬即逝。
所以我們三人要一起動手。
”
楊戭皺眉道:“太危險了。
”
“我用骨刀刺瞎它的雙目,吸引它的注意,你借機去斬它的背鳍。
”她轉向南宮海,說道:“老道,你輕功最好,一定要在龍羅失去平衡到底的瞬間直刺它下颚的鱗片。
”
南宮海慎重的點點頭,楊戭擔憂的看着公孫岚:“小心,如果不行,就放棄,我們再找機會。
”
“嗯,我知道。
”
三人朝三個不同的方向散開,眼見着龍羅離海水越來越遠。
公孫岚朝他們二人比劃了一下,雙手捏緊骨刀,猛地急射而出,直刺龍羅的雙目!
同一時間,楊戭飛身而上,一躍而起,想要在龍羅被刺瞎的瞬間斬斷他背上的刺鳍。
然而,這條龍羅十分敏銳,在骨刀破風而來的瞬間,猛地擡起頭來!
一柄骨刀叮的一聲撞在它的獠牙之上,發出當啷一聲,另一柄骨刀則飛進它口中紮進了它的上颚!
龍羅憤怒的搖頭擺尾,楊戭一驚,湛盧劍才搭上刺鳍的邊緣,便不得不飛身急退。
公孫岚見龍羅轉身要逃,連忙将桶中剩餘的小騰蛇全部撈出甩了過去,一瞬間,龍羅似受到了巨大的誘惑,公孫岚看準機會,骨刀在此出手,直刺龍羅雙目。
尖銳細長的骨刀瞬間沒入巨大的黃色眼珠,發出“噗嗤”一聲,黃色的液體和血液從它眼眶中流出,十分駭人!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楊戭的湛盧劍唰的削向龍羅背上的刺鳍。
刺鳍被連根斬斷,龍羅頓時失去平衡,再加上雙目的劇痛,搖晃幾下撲通一聲翻身朝左側倒去。
南宮海看準機會飛身而上,刀鋒凜冽。
然而南宮海的速度雖已經快到極緻,那龍羅的卻突然劇烈的翻滾起來!
長長的尾巴瘋狂的向四周掃動。
楊戭和公孫岚一時不察,雙雙被打出老遠,一口鮮血噴出,半天沒爬起來!
公孫岚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楊戭支撐着站起,朝她這邊過來,公孫岚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擺手道:“我沒事,你快去幫他!
”
南宮海憑借一身高超的輕功,躲閃着尋找機會,但那龍羅自知是在生死關頭,絲毫不敢松懈,發出急怒的嘶鳴,掙紮愈發劇烈。
楊戭大聲道:“它能聞到海水的味道!
它是在辨别方向!
”
這種水裡的東西通常沒有聽力,有的依靠震動,有了依靠氣味。
公孫岚見那龍羅的尾巴已經快要觸到海水,心中頓時急了起來。
而楊戭和南宮海的躲閃也越發狼狽。
她大感不妙,從地上爬起來提起木桶中的藥液嘩啦一下全潑在了龍羅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