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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失德(二)【第二更】

名門閨煞 是以卿卿 4696 2024-10-04 11:16

  大殿之上,衆人面上疑惑的神情誠意十足。

  皇帝既然問出了口,紀成霖還有什麼隐瞞的道理,誠惶誠恐的說道:“昨日通濟坊宅院起火,有人報給了衙門,當時徐大人正與下官在大理寺整理曆年案宗,所以臣也跟着徐大人同去通濟坊查看了一番,沒想到卻發現一件……難言之事……”

  “難言之事?
”皇上一挑眉,順着紀成霖的目光看到燕世成臉上,又看了一眼徐松直滿面耿直的神色,眉毛擡的更高了。
“既然已經說出口,就不要吞吞吐吐,立時說出來給朕聽!

  紀成霖的頭垂的十分低,若不是腿不夠長,肯定能彎到膝蓋。
他說:“那火燒的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旁邊的宅子沒有受到牽連,那間宅院卻燒的十分徹底,連房梁都塌了下來。
臣和徐大人覺得十分蹊跷,便細細查看了一番,結果……那不起眼的小宅子居然有條密道!

  洪晏耳中一聲嗡鳴,他怎麼忘了,燕家一貫喜歡在自家挖洞,上回紀爾岚就是在燕宅密室中出事的。
隻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那種不起眼的備用宅院,居然也挖了密道!
可面具人行事一向周全,這紀成霖必定是在添油加醋。
然而他此時不能确定對方到底要出什麼怪招,不敢胡亂辯駁,隻能聽他們繼續說下去。

  徐松直見皇上的目光望向他,立即在一旁肯定到:“紀大人說的沒錯,是這麼回事。

  民事治理一般都歸京畿衙門管,徐松直又是個辦事細緻的,在百姓眼中是個頂好的大清官。
他到了通濟坊那間宅子,一眼就看出不對,不僅是房子燒的蹊跷,裡面的人也死的奇怪。
查來查去,就找見了密道的入口。

  紀成霖繼續說道:“臣兩人順着密道進去,發現裡面有不少護衛死于非命,更覺事情有異,便順着血迹一路尋過去,又發現了車轍的痕迹。
然後……”紀成霖面色很是為難,頻頻往燕相那裡看去,吊足了衆人的胃口。

  燕世成面上漸漸泛起怒意,可偏偏紀成霖壓根沒有提到他,根本無從辯駁。

  皇上心頭愉悅一閃而過,這紀成霖就愛捅别人家的窟窿,還一捅一個準兒。
難道燕世成這老家夥竟然也有把柄落在了他手上?
“紀愛卿百般遲疑,莫不是有什麼顧忌,朕恕你無罪,你如實道來便是!

  紀成霖得了這句話,終于撲通一聲跪到了皇帝面前,道:“皇上,臣……臣告燕相失德……”徐松直見他如此,也不由自主的跪在了一旁,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樣。

  燕相聽他們終于提到了自己,立刻膝行到皇上面前,說道:“皇上,老臣……”

  “燕相……”皇上沉沉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是非黑白總要人把話說完再下定論,你若是清白的,誰也不會硬把髒水潑到你身上,你若不清白,此時辯解也是無用,何不聽他們把話說完?

  燕相愕然半晌,終是垂下腦袋,不敢再言其他。
這個時候,還是讓紀成霖把話說的分明了之後再行辯解,否則,多說多錯,到時候變沒了轉圜的餘地。

  紀成霖戰戰兢兢,說道:“皇上可還記得燕家大老爺的原配妻子崔氏?

  皇上雙眼一眯,問:“博陵崔氏?
那不是燕相長媳麼?

  紀成霖連連點頭,說:“她……還活着……”

  裡裡外外一片嘩然,博陵崔氏,那可是先皇甯可背負罵名也要斬草除根的,但此時到了朝臣口中,自然隻能說博陵崔氏忤逆,不會說先皇一個不是。
所以燕相,這是窩藏了忤逆先皇的罪人?

  紀成霖道:“不僅如此,臣還聽見崔氏跟身邊的下人提起了洪晏……她們似乎,似乎是母子……”

  又是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洪晏若是崔氏的兒子,那豈不就是燕相的孫子?
衆人在兩人面上來回逡巡,壓根說不出什麼懷疑的話。
若是不知道,頂多覺得兩人都是絕世美男子,美麗的東西多有相似之處,長得有幾分像也不足為奇。
但既然有了這般猜測,那簡直立即就可以蓋棺定論,這倆人絕對是祖孫倆!

  皇上猛地回頭看向洪晏,喃喃道:“洪晏……燕鴻?
你是當年崔氏所生的嫡長子燕鴻?

  洪晏垂頭叩首,說道:“臣是昨日剛剛知曉……”

  皇上狠狠盯了燕世成一眼,又緩緩将目光挪回洪晏身上,道:“失德是小,窩藏賊逆是大!
洪晏,不,朕應該叫你燕鴻!
你方才是想為燕相求情?

  洪晏一時啞然,他原本打算在百官及其親眷面前,講出自己的故事,控訴燕相失德,囚禁崔氏,逼燕大老爺停妻再娶。
皇上一定會借此機會将燕世成治罪,将他罷官,并另自己回到燕府,他便可以用嫡長子的身份掌控燕家。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紀成霖居然出其不意先他一步說出了這些事。
那麼他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若對皇上說自己是要大義滅親,難免會被認為是狡辯,根本不可信。
他若說是要為燕世成求情,頂多也就賺個孝名,卻會被皇上厭棄。

  這手段,當真惡毒可恨!

  洪晏沉吟半晌,隻好說道:“臣不敢……臣身為崔氏長子,燕相長孫,不敢不孝,又不敢欺君,着實兩難,方才隻是想将事情合盤脫出,請求皇上給臣指一條明路!

  皇上不置可否,看向紀成霖,說道:“你把事情前前後後,都給朕明明白白的說一遍!

  紀成霖雖然知道此事頗順皇上的意,卻仍舊覺得一頭包,硬着頭皮說道:“臣不知具體情形,但與徐大人有個猜測……”他擡頭看看皇上,見他沒有表情,趕緊繼續說道:“崔氏夫君已死,兒子也不知所蹤。
她被燕相囚禁多年,若非自願,定然會殉節。
然而她沒這麼做,怕是自願留在那處。
據說博陵崔氏與清河崔氏同屬一脈,不知……燕相是否……”

  這話不用說明,衆人也能想得到。
若說燕相藏着自己的兒媳婦是為了那種龌龊事,根本不會有人相信,燕相是什麼人,與他常年打過交道的人都清清楚楚,在燕家人心中,權勢永遠占在第一位。

  皇上臉色鐵青,燕世成立即上前辯解道:“皇上,此事都是紀成霖信口胡謅,并無真憑實據,請皇上明察!

  皇上冷笑一聲:“那你倒是說說,這些年來将崔氏藏在一方三尺宅院是為了什麼?

  在場有不少人都為燕世成捏了把汗,他總不能說自己真的是垂涎兒媳婦,讓兒媳婦詐死,還弄死了自己的兒子!
别說皇上不是傻子,就是傻子都不會相信!
這燕世成必定是想借着崔氏與清河崔家勾搭成奸,所圖甚大!

  誰不知道清河崔氏有多大的力量?
即便一個分支出來,都被先皇忌憚不已,甯可背上罵名也要斬草除根。
燕世成居心何在?
叛國?
他是否已經成了靖國的奸細?

  人人心中揣着這個問題,與燕世成來往過密者也開始坐立難安。

  紀成霖火上澆油道:“臣還猜測,洪晏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母親還活着,定忍不住前去相認,然而燕府侍衛衆多,又不知他真實身份。
他隻能智取……所以才放了火……”

  這猜測,簡直處處合理。
衆人不禁暗想,這紀成霖當真是不滿意洪晏做自己的女婿啊。
不過洪晏既然是燕家嫡長子,自然難以得皇上的重用,紀成霖不肯将閨女嫁給他也在情理之中。
這麼想着,衆人便又将視線落在了洪晏的身上。

  紀成霖見火候差不多了,看着洪晏問道:“燕鴻,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為何不早早去與燕相相認?
”他問話一出,衆人便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燕鴻多年來獨自一人流落在外,是如何長成今日這般一身本事的?
他隐瞞自己的身世,參加科舉,被皇上欽點狀元郎,将來得到必會得到皇上重用。
到時候,皇上豈不是引狼入室?
那麼洪晏真的隻是單純的想要入朝為官嗎?

  皇上心頭冷意已經盛到極緻:“聽說,你曾在靖國流連?

  洪晏是燕家子孫,經此已經确鑿無疑。

  他本有仙姿疊貌,一身清氣奪人心神,讓人下意識的覺得他是個淡泊無争,與世隔絕的好人。
此時他緩緩擡頭,眼神誠摯的看着皇上,說道:“臣隻是年少流落,身邊照看我的長輩逝去之後,臣便遇見了一位遊俠,他帶着臣四處漂泊,不僅僅是去過靖國,所以不能憑此斷定臣有異心。
臣對皇上隻有效忠之心,并非他人所想的那樣。

  皇上面對這樣一個人,這樣一番說辭,一時間也不好下定論,但燕世成的罪名,不管是失德還是窩藏賊逆,都無需猶疑。
他一揮手,說道:“先将燕世成和燕鴻押進大牢,待朕細細盤查再行處決!

  夜宴不歡而散,紀爾岚走出大安宮,夜風吹起她的鬓角,讓她覺得暢意無比。
“想奪我的錦繡喜樂,呵……我等着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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