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遠遠奔去的纖小身影,狐狸似的眼睛眯了眯,手捂着胸口,咽下一口血水,俊美得如同好女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看着溫雅無害,隻是配着這高而陰冷的圍牆,滿面的鮮血,莫名地讓人品出幾分乖張,背心毛孔俱張!
扶着圍牆緩步站起,看了看方向,一步步地往前挨,走的和姜錦心同樣的一個方向。
走了幾步,蓦地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身子無力地倒下。
這一次,他真的大意了!
“主子,主子!
”遠遠地傳來一個帶着哭音的聲音,并不太遠,裴珏煦微合着眼,無力地撿起腳邊的一塊石頭,用力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扔過去。
聲音頓了頓,而後又急切地道:“主子……主子是您嗎?
”
這次直接踢了一腳,把塊石子踢飛出去,卻比方才飛得更近一些。
腳步聲已經從那個方向傳過來,一個小厮打扮的内侍跌跌撞撞地出現了,看到半躺在地上的裴珏煦,連滾帶爬地就撲了過來:“殿下,殿下。
”
“叫什麼,還沒死。
”裴珏煦胸口疼,索性全躺了下來,透着幾分少年人的憊賴。
“殿下……是什麼人……什麼人動手的?
”看到他一身是血,内侍福貴眼底收緊,聲音越發的尖細起來。
“去叫人過來。
”裴珏煦長睫落了下來,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神色一如既往的溫良。
“殿下……”
“去吧,這會沒危險,叫人過來擡了我回去。
”裴珏煦溫和地道,手捂着胸口又咳嗽起來。
“奴才馬上找人。
”福貴一抹眼淚,眼底露出狠戾,“殿下回宮,把那些動手的人全剝了皮殺了,再誅九族。
”
裴珏煦笑了,笑得很溫和,蒼白中帶着幾分病弱的少年,即便這樣躺在地上,也一身儒雅貴氣:“九族就算了。
”
“殿下……”福貴一愣,他可不認為自家殿下會真的這麼放過他們,若真信了,那就是蠢了!
裴珏煦無力地揮揮手。
福貴就算有再多的疑問,也不敢再耽誤時間,小跑着出去叫人,不一會就帶着人過來擡了裴珏煦離開。
這麼冷的天,楊柳還是滿頭大汗,急得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子,最後索性蹲了下來,抱着頭嗚咽起來。
“姑娘,奴婢怎麼讓您一個人走了呢!
奴婢錯了,奴婢不應該讓您就這麼出去的。
”
“姑娘,都是奴婢的錯,您快回來吧,您可千萬不要出事,可不能出事!
”
“姑娘……”
後窗忽然輕輕地被人敲了幾下。
楊柳蓦地停下聲音,站起身,又驚又喜。
又是三下,是和二姑娘商議好的,楊柳急忙過來打開窗戶,看到的是自家姑娘髒兮兮的臉,如果不是她親眼看着自家姑娘從地上抹了一下,再往臉上擦了擦,她是真不敢相信往日清雅的姑娘,會弄得像一個小乞丐。
“姑娘!
”
“拉我一把。
”姜錦心踩着幾塊石頭,手往裡伸了伸,楊柳抹了一把眼淚,立時伸手握住姜錦心的手,用力幫着姜錦心進來。
終于,姜錦心進來了。
跳進窗戶,揚柳小心地往外探了探頭,沒發現什麼異常,這才把後窗關上。
水是早就準備好的,動作極快地替姜錦心換衣裳重新梳洗。
兩個人配合極佳的在把髒衣裳扔到床下,洗過臉後,坐在妝台前,楊柳替她梳發。
“有人過來了?
”
姜錦心問道。
“大姑娘的人過來了。
”楊柳這會已經定了心,低聲道,“來了二次,一次是一個丫環,另一次是一個婆子,奴婢用您說的話給推托了過去,但是恐怕再一次就不行了。
”
再一次,大姑娘可能就要親自過來了。
“無礙。
”姜錦心笑了,在看到六皇子裴珏煦沒有昏死過去,還能跟着她跑一段後,姜錦心是真的放心了下來。
六皇子出事是最重要的節點。
如今這節點暫時算是過了,伸手從懷裡取出幾塊玉佩,這是從那幾個人身上扯下來的,随手放入妝台的第一個抽屜裡。
當然,這些玉佩也不是平白無故扯下來的。
她有大用!
楊柳手腳伶俐地替她梳了一個發髻,姜錦心看了看桌面上的簪子,身為相府嫡女,她的首飾不少。
“姑娘,何不用安信侯府送來的首飾,那一套首飾,您之前就極喜歡,還說一對簪子很漂亮。
”
楊柳提議道。
“就要用.……這一套。
”
今天這種時候,怎麼能不用這一套呢!
那麼好心地要給自己送一套首飾的孔老夫人,今天也來了!
姜錦心笑了,隻是笑意不及眼底,其實就隻是一套普通的首飾,隻是這麼多年,安信侯府從來沒有給她送過這麼完整的一套,心生歡喜,故而看什麼都是好的,特别是一對蘭花的簪子。
當時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厭惡,上一世孔太夫人當場認下顧姨娘為女兒,又說自己有的,也不能虧了姜玲珑,特意也送了一套首飾過來,居然和自己的這套一模一樣,同樣是一對蘭花的簪子。
母親昏迷不醒,姜玲珑戴着這樣的一對簪子過來耀武揚威,說她這一對才是真金,自己的一對也就隻是假貨而已,也就上面塗了一層罷了,自己也就當了真,還真是好騙,又傻又蠢。
母親醒來看到這一幕,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
那麼潔白的蘭花,代表着安信侯府對母親的背棄。
那種情形下的母親隻來得及噴出一口鮮血,又重重地暈了過去。
姜錦心打開首飾盒,從裡面取出一對簪子,看着形狀頗美的簪子,其實價值很小,也就是騙騙年紀小、沒怎麼有見識的自己罷了,孔太夫人還真是刻薄之極,毫不顧惜和母親的情分,這是知道母親要出事,就拿東西随意地搪塞了過來。
如今的她稍一掂量就知道真假了。
“這兩支簪子,一對耳環,全用上。
”姜錦心道。
簪子是假的,耳環也一樣,孔老夫人還真的是吝啬得讓人覺得嘲諷。
對一個才認的女兒真心實意,真金白銀,對真心尊敬她的女兒,冷心狠毒,不講親情,隻講利益。
行,那就講利益!
“二姑娘,大姑娘來了!
”門口忽然傳來小丫環的聲音。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