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對上蕭懷恩的目光，顧姣姣一時竟有些心虛。

　　下意識脫口而出，“沒，沒有。
”

　　蕭懷恩彎了彎唇，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這還差不多，我已經事先和你說過了，你要是還把我往外推，我可是會生氣的。
”

　　顧姣姣目光閃了閃，更加心虛了。

　　心虛之餘還有一點懊惱，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何會鬼使神差就答應了楊芷荷。

　　“時間不早了，先用晚膳吧。
”

　　她轉頭吩咐小婵去傳膳。

　　晚飯擺上來，兩人剛吃了幾口。

　　外面有内侍進來禀報。

　　“禀陛下，皇後娘娘，碧玉閣的慧嫔娘娘來了，說是親手做了皇後娘娘愛吃的乳酪。

　　特地送過來給皇後娘娘嘗嘗。
”

　　蕭懷恩皺眉看向顧姣姣。

　　顧姣姣心裡也有些不痛快。

　　楊芷荷從她這裡走了才不過兩個時辰，眼下又來，分明就是來堵蕭懷恩的。

　　這是疑心她不肯盡心。

　　罷了，總歸是要見的。

　　顧姣姣略一遲疑，吩咐内侍，“請慧嫔娘娘進來。
”

　　蕭懷恩掃了她一眼，将手裡的筷子放下了。

　　楊芷荷手裡提着食盒，袅袅婷婷走進來。

　　她穿了一身水紅色繡纏枝蓮花裙，腰身掐得細細的，不堪一握，一張小臉更是精心妝點過，少了幾分單純，多了兩分嬌媚。

　　顧姣姣握着筷子的手不覺緊了緊。

　　楊芷荷笑盈盈下拜。

　　“嫔妾拜見陛下，拜見皇後娘娘。
”

　　蕭懷恩拿起筷子，低頭繼續吃起來，連個眼風都沒往下掃，似乎沒聽到她說話一般。

　　殿内一時間有些安靜。

　　顧姣姣見他這樣，心裡那點悶氣忽然就散去不少。

　　她笑了笑，“慧嫔起來吧，可用過晚膳了？
”

　　楊芷荷道：“用過了，下午的時候看皇後姐姐神态疲憊，想是管理後宮累到了。

　　我有心為姐姐分憂，卻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做些膳食給姐姐。

　　這是我親手做的乳酪，姐姐嘗嘗？
”

　　顧姣姣淡笑，“有心了。
”

　　楊芷荷起身，将手裡的食盒放在桌子上。

　　從裡面拿出兩盞乳酪。

　　一盞放在了顧姣姣面前，另外一盞捧到了蕭懷恩面前。

　　“陛下也嘗嘗，臣妾做了一個時辰呢，手都累酸了。
”

　　聲音婉轉嬌柔，帶着一絲撒嬌的意味。

　　蕭懷恩皺了下眉頭，沒說話，卻也沒吃送到面前的乳酪。

　　楊芷荷面上有些挂不住，幹笑着看向顧姣姣。

　　“皇後姐姐，您幫我勸勸陛下，我真的用心做了好久呢。
”

　　顧姣姣聽得有些難受，遲疑一瞬，還是輕聲開口。

　　“陛下嘗嘗？
”

　　蕭懷恩目光沉了沉。

　　看向顧姣姣，又掃了一眼面前的乳酪。

　　倏然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銀筷砸在桌子上的脆響，聽得顧姣姣頭皮一麻。

　　蕭懷恩冷哼。

　　“放肆，随便什麼食物都拿來給朕吃，你當朕是什麼人？
”

　　楊芷荷一愣，臉色有些發白。

　　蕭懷恩掃了一眼旁邊的丁旺。

　　丁旺連忙上前，“慧嫔娘娘糊塗啊，陛下平日的飲食都是禦膳房對菜蔬肉類層層把關。

　　做好菜之後也會有專門的人驗毒，試菜，确認沒有問題後方可給陛下食用。

　　慧嫔娘娘端出來兩碗乳酪就給陛下和皇後娘娘吃，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慧嫔娘娘擔得起責任嗎？
”

　　楊芷荷臉色發白，驚慌失措地跪了下來。

　　眼中淚意盈盈，帶着一抹委屈。

　　“嫔妾萬萬不敢得，嫔妾剛剛入宮，不懂宮裡的規矩，皇後姐姐也不曾告知。
”

　　“這麼說你還怨皇後了？
”

　　楊芷荷連忙搖頭，眼中的淚珠将落不落。

　　“是嫔妾的錯，嫔妾見皇後姐姐神态疲憊，又聞陛下朝政繁忙，擔心陛下和皇後姐姐的身體。

　　所以才擅作主張，親手做了些食物，想讓陛下和皇後姐姐多用些，嫔妾真的不敢害陛下啊。
”

　　說到這裡，她怯怯擡頭看向蕭懷恩。

　　眼中緩緩滑落一滴淚珠。

　　美人落淚，惹人垂憐。

　　“若說嫔妾沒有一點私心，那也是謊話，嫔妾心中惦念陛下，也想借着送乳酪的機會來見見陛下。

　　今兒下午皇後姐姐還答應了嫔妾，要勸您去臣妾的碧玉閣坐坐，嫔妾心中挂着此事，所以想着過來看看。
”

　　蕭懷恩雙眸微眯，倏然轉頭看向顧姣姣。

　　“你答應了她，要勸我去碧玉閣？
”

　　顧姣姣心頭一顫，有些慌亂地移開了視線。

　　蕭懷恩下颌繃得緊緊的，就連聲音也有些繃緊。

　　“顧姣姣，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了？
”

　　“我前日和你說的話，你可有一句放在心裡？
”

　　顧姣姣張了張嘴，“我......”

　　卻不知該如何辯解。

　　她确實答應了楊芷荷會勸說，但去不去，不還是得看蕭懷恩的意思嘛。

　　蕭懷恩目光冷凝，拳頭攥了又松開。

　　氛圍凝滞得有些吓人。

　　片刻，蕭懷恩倏然起身，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顧姣姣心頭一慌，“陛下你去哪兒？
”

　　蕭懷恩腳步微頓，轉身看過來。

　　目光幽深冰冷，帶着星星點點的冷怒。

　　“你不是希望朕去碧玉閣嗎？
如你所願。
”

　　顧姣姣的耳膜劇烈震了下，仿佛有一陣冷冽的狂風忽然刮過，直接吹入她的心底，令她渾身發冷。

　　楊芷荷愣了一下，随即大喜過望。

　　匆匆忙忙爬起來，追了上去。

　　“陛下等等嫔妾。
”

　　顧姣姣望着她追着蕭懷恩離開的背影，下意識咬住了嘴唇。

　　心頭一陣悶疼，她下意識用手捂住了心口。

　　小婵氣得直跺腳。

　　“慧嫔吃相也太難看了，虧娘娘還把她當朋友。
”

　　“娘娘，不是奴婢說你，你向來是最通透的，怎麼遇上感情的事兒，卻就糊塗了呢？
”

　　顧姣姣覺得嗓子幹得厲害，一開口，嗓子就有些疼。

　　她小聲道：“楊芷荷本就是他的嫔妃，就算我說兩句什麼，去不去寵幸還不是他說了算？

　　他不想去可以不去啊，我不懂他為什麼還那麼生氣。
”

　　小婵氣得兩手叉腰。

　　“我的娘娘啊，你糊塗至極，那怎麼能一樣呢？
”

　　“陛下主動去寵幸慧嫔，那是他心裡想，要真是這樣，娘娘不惦記陛下也就算了。

　　可你勸着他去寵幸，那代表着你壓根不在乎他去寵幸别的女人，代表着你不在乎他。
”

　　“你說陛下生不生氣？
”

　　小婵氣沖沖的一番話，仿佛平地一聲雷，倏然砸在顧姣姣心頭。

　　轟得她渾身一顫。

　　她下意識讷讷：“你說他會不會一氣之下，真的去......去寵幸慧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