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超吓得蹦起來，捂着心口看着站在門口的曲良，張嘴就來了句：

　　“廠長，你怎麼陰魂不散？
”

　　曲良黑着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什麼話？
”

　　今天是星期天，曲良為了躲避大姐安排的相親主動在單位值班，閑着也是閑着，他找會計要了這兩年的财務報表，發現廠子一直都虧損，年年都需要國家撥款救濟。

　　前幾天在深圳的戰友來信，說那邊發展日新月異非常快，一些虧損的國營廠子開始減員減負，讓有本事的人承包。

　　曲良不想讓廠子被個人承包，那不成了過去的資本家了？
就想能不能讓木材廠扭虧為盈。

　　這一天研究了很多方案，最後想到把木材做成家具往外賣，這樣就能提高幾倍的利潤。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在左婧妍店裡看到的那個組合櫃，如果他們廠能大量生産的話，一定能扭虧為盈。

　　也是想的太激動了，曲良恨不得馬上說服左婧妍，讓她同意自己廠裡生産組合櫃，就馬上就騎車往理發店來。

　　來的路上還擔心左婧妍關門了自己白跑一趟，沒想到她家開着門，屋裡還有燈光，就想敲門再進屋，結果就聽到梁超和左婧妍的對話。

　　他很想知道左婧妍說的布藝沙發是什麼樣的？
聽到梁超想請假病假把他氣壞了，這不是弄虛作假嗎？

　　“廠長，我懷疑你跟蹤我。
”

　　梁超嚴肅的看着曲良，自己剛到左婧妍這他就到了，哪有這麼巧的？

　　“什麼話？
”

　　曲良更生氣了，你是特務啊，我還跟蹤你？

　　梁超認真的說：

　　“中國話，漢語，我覺得我吐字很清晰，你聽不懂就是你耳朵有問題。
”

　　曲良快被他氣吐血了，黑着臉說：

　　“别轉移話題，你要請假病假我不批準。
”

　　梁超也來了倔勁兒，小腰一掐，脖子一梗，語氣強硬：

　　“你不批準我也請假。
”

　　曲良涼涼的看了他一眼：

　　“那就算你曠工，開除。
”

　　梁超氣的臉紅脖子粗，瞪圓眼睛沖曲良怒吼：

　　“憑什麼啊？
那麼多泡病假的你不開除，我請幾天假你開除我？
”

　　曲良闆着臉：“憑我是廠長，就有這個權利。
”

　　梁超這次是跟他杠上了：

　　“别忘了你隻是副廠長，我找正廠長請假去，看你能開除我不？
”

　　曲良也杠上了：

　　“隻要你敢請假病假，我就開除你，不信咱們走着瞧。
”

　　“曲大哥，至于嗎？
他不請病假，請事假可以吧？
誰家還沒點事？
有事也不能請假？
”

　　左婧妍覺得曲良太不近人情了，忍不住替梁超說話。

　　覺得曲良就像是‘那年花開裡’的喜歡周瑩的那個趙大人，做事死教條。

　　曲良愣了一下，忍不住問左婧妍：“你在幫他說話？
”

　　左婧妍見他問，得罪人也要說清楚：

　　“對，我幫他說話，我覺得您太不近人情了，梁超正常請假你們正常扣工資扣獎金都可以，為什麼上來就開除？
隻因為你是廠長跟梁超有私人恩怨，就随便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

　　“我......我不近人情？
如果一個廠裡的工人都像梁超這樣弄虛作假，無組織無紀律怎麼管理？
我今天批準了他請假，明天别人也來請假我批不批？
都批準了廠裡是不是就得停工？
”

　　曲良覺得有必要跟左婧妍辯論一下，不能讓她這麼沒有是非觀念。

　　“......”

　　左婧妍無話可說，無規矩不成方圓，曲良做的也沒錯。

　　梁超火頂腦門子氣昏了頭，破釜沉舟的對曲良說：

　　“那你開除我吧，我有手藝就不信離開木材廠能餓死。
”

　　眼看着劍拔弩張，左婧妍趕緊幫他求情：

　　“曲大哥，隻是請幾天假，你可以扣一個月的工資，這也起到警示作用了，沒必要非開除吧？
”

　　曲良看着梁超那不服的樣子真想說不行，可左婧妍替梁超求情，他也不能完全不給面子，就選擇了左婧妍提出的辦法：

　　“好，那就扣一個月工資。
”

　　他其實覺得這個辦法不錯，無故請假三天以上就扣除全月工資，相信廠裡人舍不得被扣工資也就不敢亂請假。

　　左婧妍推梁超：

　　“梁大哥，你看曲大哥已經讓步了，還不快謝謝他。
”

　　梁超能屈能伸，馬上就嬉皮笑臉的過去跟曲良握手：

　　“廠長你最好了，最通情達理，最英明神武，最有人情味，最......”

　　曲良被他叨叨的心煩，低吼了一聲：

　　“夠了。
”

　　實在煩透了這個話痨加上不服管的刺頭，曲良開始趕人：

　　“你先走吧，我有事跟她說。
”

　　梁超眨眨眼，看看左婧妍再看看曲良，搖頭：

　　“不行，孤男寡女的，讓老陸看到會誤會，我不能走。
”

　　曲良鼻子快被梁超氣歪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剛才你和左婧妍就不是孤男寡女嗎？
”

　　梁超理直氣壯的說：

　　“那不一樣，老陸知道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我跟左婧妍就是哥們，你不同，你沒對象，萬一你對左婧妍動壞心思，這屋裡沒有别人，她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

　　曲良捂着心口，就覺得一口老血在嗓子眼，用了力氣才咽回去，太氣人了，自己早晚得被梁超氣死。

　　左婧妍也是哭笑不得，這話心裡想可以，哪能當面說出來？
這不得罪人嗎？

　　但她也很感動，别管梁超會不會說話，人家是真心為她好，怕她吃虧。

　　曲良順了半天才把氣順過來，跟梁超扯不清了，他對左婧妍說：

　　“左婧妍，咱們到外面說。
”

　　梁超沖着左婧妍說：

　　“左婧妍你跟他出去，别怕我就在門口看着，有事你就大聲喊。
”

　　曲良就覺得自己的嗓子眼腥甜腥甜的，隻要張嘴準保噴血，他狠狠的瞪了梁超一眼，梁超梗着脖子不服氣的回瞪他。

　　“你瞅啥？
”

　　左婧妍一看這兩人都快打起來了，趕緊把梁超往門外推：

　　“梁大哥，曲大哥有事找我，你到門外等我一會兒。
”

　　梁超被左婧妍推出屋，他往門口一蹲對左婧妍說：

　　“我就在這蹲着，你有事大聲喊。
”

　　“好。
”

　　左婧妍點點頭，轉身回屋。

　　曲良坐在凳子上捂着心口，好像心口疼，左婧妍忙問：“你沒事吧？
”

　　曲良搖搖頭：“我緩緩。
”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冷沉的聲音：“你在這幹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