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337章 人證
傅今安晚上回來的時候,就見二門處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徘徊。
連忙上前牽起她的手,眼神有些嚴厲地看向一旁的又青:“晚上風涼,你就這麼任由主子在外面吹冷風?
”
又青忙福身認錯。
洛染反握住他的手,仰面看他:“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會忽然有人彈劾爹爹?
”
傅今安攬着她的肩膀,一邊往回走一邊安撫道:“你先别擔心,咱們回去再說。
”
洛染雖然心急,但卻也知道外面不是說話的地方。
一回到屋内,便讓又青跟春雨守在外面,就那麼目光灼灼地看着某人。
傅今安歎了口氣,道:“就怕你着急,所以沒跟你說,卻還是被你知道了。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但你切記張太醫的話,不可太過激動。
”
緊張了一下午,洛染這會兒也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但怕他知道後更加擔心,便忍着沒說,閉上眼睛深呼吸兩下平複,複又睜開眼睛,道:“好,我不急。
”
傅今安這才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多年前,那時洛德運剛到江南不久,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同時也會面臨地方官員的各種為難。
毫無根基的洛德運更是如此。
雖然有沈家的影響在,但畢竟遠離京城,遠水救不了近火。
地方官員相互勾結,經常導緻軍饷運輸不及時,戰士們挨餓受凍是常事。
尤其是到了冬季,江南濕冷,水師的将士們又常年與水打交道,日積月累下來,好多将士手腳落下毛病,戰鬥力明顯減弱不說,人數更是損傷大半。
後來,洛德運終于通過各種辦法将折子遞到皇上面前。
皇上當場斥責了戶部兵部,勒令其盡快将軍饷送過去。
誰知,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路上卻遇山匪,雙方僵持不下。
走投無路之時,洛德運便将附近閑散人員以及府中家丁組織到一起,僞裝成商隊混入其中,再想辦法老鼠偷糧似的一點點将糧食運送出來。
這件事情之後,洛德運見這些人身手不亞于年老體病的将士,于是打算收編他們。
可這些人這麼多年已經看清了當地官員的嘴臉,隻認洛德運,不認朝廷。
無奈之下,洛德運隻好任由他們,并将自己的田莊租給那些閑散人員耕種,隻象征性地收些銀兩,遇上年頭不好,甚至分文不取。
所以這些人對其更加擁護。
遇到事情時,他一聲号令,這些人就能立刻聚集在一起。
原本是件好事,可不知現在誰翻出這件事,狀告洛德運私自組織軍隊,并擁兵自重。
這在大晉,可是謀反誅九族的大罪。
洛染聽後有些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
不過就是些家丁農戶,怎麼就成了私設隊伍了?
”
傅今安道:“話是這麼說。
可他們不知道怎麼找到一個人,那人曾在軍中任糧草官,現在就是他出來指認嶽丈私自動用朝廷糧饷,供養自己的府兵。
”
“那皇上呢?
皇上可相信?
”
洛染趕忙問道。
這裡面,最關鍵的是還要看皇上的态度。
一旦皇上産生懷疑,無中生有指鹿為馬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傅今安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她手中,道:“皇上什麼也沒說,但已經命令任下去徹查。
你放心,嶽父絕不會被冤枉的。
”
洛染喝了口水,暖呼呼的,身體這才跟着舒服一些,想了想,又問:“可是太子幕後指使?
”
傅今安挑眉,笑道:“你怎麼知道的?
”
等于肯定洛染的猜測。
洛染微垂着眼簾,道:“爹爹這些年在朝中雖說沒有多少好友,但也鮮少有敵人。
”
洛德運深知為官之道,也知道為君者最忌諱什麼。
所以哪怕跟沈家,洛染沒回京之前也很少有往來,與别人更不用說了。
這次彈劾來的蹊跷,正好趁着洛德運丁憂還未離京。
一開始,她覺得是三皇子和柳家。
因為上一世父親就是死在他們手裡,為的也是父親手裡的兵權。
可這輩子,父親明明已經放手,三皇子和柳家沒必要追着趕盡殺絕。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柳子墨這個變數。
她上輩子不認識柳子墨,更不清楚他的為人。
可這段時日幾次接觸下來,她感覺柳子墨那人雖稱不上好人,但也絕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雖然這隻是她的感覺,做不得準。
可她還記得上次表哥來說的話,那時傅今安還在西北,沈聿知派人去查,發現有人暗中幫助傅今安。
盡管後來沒證實那人到底是不是柳子墨,可通過那隻荷包,洛染覺得,京中除了他不會有别人更熟悉西北。
傅今安不知道洛染心裡在想什麼,但總覺得這樣的她離自己有些遠,上前将人緊緊抱在懷裡,大手覆上她放在小腹上的雙手,道:“你猜的不錯,确實是太子。
上次洛如蝶的事,他被皇上責罰,心生不滿,這才指使人上折子。
”
洛染回頭望他:“那現在怎麼辦?
”
傅今安道:“你放心,伯堯和聿知此時已經出了京,正在追查那人。
隻要找到那個人,嶽父的罪名自然而然就可以洗脫。
”
因為這事,洛染有身孕的事又被忘到一邊。
第二日,洛染又回了一趟冠軍侯府。
洛德運知道她來,也從前院過來,看見她就忍不住責備:“這個時候你回來做什麼?
”
洛染一愣,有些委屈。
袁書宜在一旁忙接道:“染染别生氣,你爹爹也是關心你,現在咱們侯府不比從前,萬一此事連累了你,這才是讓我們最擔心的。
”
洛染嗓子有些堵,道:“現在不過是一封彈劾的折子你們就這樣将我撇出去,以後萬一真遇上什麼事,你們還能跟我劃清界限不成?
”
洛德運繃着臉沒說話。
但意思就是這樣。
洛染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滋味,上前輕輕牽起父親衣袖的一角,像無數次小時候做錯事撒嬌一樣:“爹爹,難道您不想要染染了嗎?
”
洛德運哪受得了這個。
自打女兒長大,父女倆就不得不顧着規矩,雖說在江南時還好一些,可回京這兩年,父女倆連說知心話的機會都少有。
最後,洛德運始終是沒狠下心,擡起手想摸摸她的頭,但看她精緻的發髻,又垂下了手,無力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爹爹怎麼可能不要染染。
好了,有什麼事進屋去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