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437章 怎麼哪都有她
洛染将手輕輕覆在放在八仙桌上的手,他手指上的骨節很突出,洛染這才發現他其實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風輕雲淡。
“晏回……”
洛染輕輕喚了一聲。
傅今安反手握住她的手,卻沒說話,眼睛還看着謝固。
謝固卻輕輕一笑:“皇上放心,無論是之前謝家籌糧還是如今送藥,并不是想讓皇上做什麼。
謝家如此,不過是感念皇後娘娘當初在汝南的善舉,若是沒有皇後娘娘,汝南陳郡連帶江南的百姓,不知道多少人會因為糧價太高買不起糧食而挨餓。
”
“如今草民藥已送到,就不打擾皇上和皇後娘娘了。
”
謝固告辭後便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傅今安忽然起身,對洛染道:“你先坐一會兒,我有事出去一下。
”
就見他追上謝固的腳步,不知說了什麼,謝固臉色一變,然後跟在他身後去了書房。
洛染深知,傅今安與謝家的關系不是外人三句話兩句話就能勸解的,首先謝應固執,如果他堅持謝家人不與官員來往,就算謝老夫人出面也無能為力。
而傅今安的心裡,始終有對母親的愧疚。
傅今安最後與謝固到底說了什麼,沒人知道。
陸久臣和沈聿知終于湊齊了一些藥,四人啟程去往邊關。
江南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十門有九戶感染的地步。
幸好張太醫等人終于趕到,一起來的還有春雨。
張太醫等人立刻針對病情進行展開救治。
首先就是對已經發病的患者進行隔離,就連衙門裡都住滿了病人。
洛染征求了父親和母親的意見後,将洛家大半個宅子也讓出來,隻留兩個稍遠一些的院落,洛德運和袁書宜及軒兒住一個,她與傅今安和景初住一個,其餘的都用來安置那些病重的患者。
如此一來,大家都知道皇上皇後在此,城中許多府邸紛紛效仿,将自家閑置的院落空出來,終于将所有病人妥善安置。
洛染仔細詢問了張太醫應該注意的事項,得知如果戴着面紗,會減少很多傳染。
洛染一聽,回去後連忙組織人将庫房裡的布匹都拿出來縫制面紗。
這日,春雨擡着一筐剛剛做好的面紗過來,道:“娘娘,這些要送去衙門嗎?
”
洛染看了一眼道:“等等,我與你一起。
”
春雨笑着應下。
她知道,皇後這是惦記皇上呢。
這幾日,傅今安與張太醫等人研究藥方,已經兩日沒回來了。
洛染回屋換了一身衣裳,又命廚房裝了一些方便食用的糕點,便帶着春雨出門。
整個街上,人寥寥無幾,曾經熱鬧的店鋪如今都已打烊,隻有空氣中充滿的藥味意味着還有人。
春雨緊緊跟在洛染身後,小聲喚道:“娘娘……”
洛染也有些緊張,或許是為了安撫春雨,故意語氣輕松道:“别怕。
現在就算出來壞人,也不一定能打過你。
”
春雨一聽,果然好了許多,笑道:“倒也是,看來奴婢平時那些東西真沒白吃,您看,奴婢這身體,閻王爺都不收。
”
其實洛染也感到有些奇怪,春雨也就算了,這兩日傅今安都隐隐有些不适了,她卻絲毫感覺沒有。
她有時甚至想:是不是老天心生憐憫,留着她照顧景初。
萬一她倒下了,傅今安又忙着外面的事,景初可不就沒人照顧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
”
洛染道。
春雨忙呸了兩聲:“對對,娘娘說的對,可不能亂說。
”
兩人來到衙門,裡面藥味更濃。
春雨連忙拿出一張厚厚的面巾為洛染戴上:“娘娘,千萬戴好了。
”
洛染點頭戴好。
春雨抓住旁邊一個小厮,問:“皇上呢?
”
小厮一看洛染,忙請安後指了指後面,道:“一個病人症狀忽然加重,皇上和張太醫往後面去了。
”
洛染轉頭對春雨道:“你先跟着大家把面巾發下去,我去裡面。
”
春雨應下。
洛染便順着小厮指的方向過去。
路過一處院子的時候,忽然看見裡面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人群間穿梭忙碌。
一身月白色衣裙,烏黑的頭發盤在發頂,上面沒有多餘的珠钗,隻有一根碧玉簪子固定在上面,面紗半遮着臉,看不清容貌。
看在洛染眼中卻有些熟悉。
從前在宣王府的時候,平日裡她就是這身裝扮。
她原本就不喜歡頭上戴得繁重,有了青甯和景行之後怕不小心劃傷他們,更是很少佩戴,隻要不出門,她就是一根碧玉簪子,有時甚至一根木簪也能戴好幾日。
這人明顯跟大家都很熟悉,那邊大夫喊她幫忙看着熬藥,另一邊有人又叫她。
這時,旁邊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臉上長滿了疹子,因為太小,臉上癢總忍不住去撓,現在已經模糊一片,看着甚是駭人。
眼見着小男孩的手又不自覺伸上去抓,洛染剛要出聲,隻見那身影一把抓住小男孩的手,語氣溫柔道:“小寶,你又不聽話了是不是?
”
小男孩似乎也很委屈,仰着頭可憐巴巴道:“姐姐,癢。
”
女子很有耐心,絲毫不嫌棄小男孩臉上的疹子,拿出自己的帕子一點點擦掉疹子破後流出來的膿水,又拿起藥膏輕輕地擦在患處,一邊擦一邊問:“還癢不癢?
”
藥膏抹在臉上,涼涼的,小男孩露出天真的笑容:“不癢了,謝謝姐姐。
”
女子從腰間的荷包裡拿出一顆蜜餞放在小男孩的嘴裡,哄道:“以後癢了就叫姐姐,不許再自己抓了,小心留疤,長大了娶不到媳婦。
”
小男孩害羞地笑了,忽又擡起頭大聲道:“我以後娶媳婦一定要娶個像姐姐這樣的!
”
“小機靈鬼!
”
女子寵溺地捏捏他的小鼻子,轉身起來,便看見站在門口的洛染,剛要過來,就聽那邊又有人喊她:“謝姑娘,你快來幫忙看看,這藥是吃的還是喝的來着?
”
謝穎對洛染歉意地點點頭,轉身又去忙了。
春雨這時也過來,一眼就認出謝穎,驚訝道:“怎麼哪裡都有她?
她什麼時候來的?
”
洛染沒說話,轉身離開。
剛邁出一步,謝穎匆匆過來,問道:“您是來找皇上的嗎?
他昨晚累了一夜,今日天沒亮就起來跟張太醫他們商量病情,這會兒在裡面呢,需要我幫您帶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