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

　　兩顆牙是裝上了。

　　可賢貴妃整個人還是抖得厲害，兩顆門牙與自己原來的牙齒，完美的契合。

　　可是傷口處，劇痛無比，還在不斷滲血出來。

　　牙肉也都紅腫了起來，連帶整張嘴，都腫得比之前的嘴唇大了好幾倍。

　　石星給她調配了一些止血藥，止痛藥，消腫藥。

　　看着賢貴妃的兩顆門牙，石星在想，鏡月嶺的醫仙，估摸着也是用這樣一套方法。

　　否則，他還能用什麼本事，能讓人的牙齒種回人體？

　　除非神仙在世。

　　賢貴妃被兩顆牙折磨了整整三日。

　　到了第三日，身體才好過一點。

　　可還是渾身說不出的難受，尤其是牙齒與牙肉的銜接處，又酸又痛。

　　但裝上了牙齒，還是迫不及待就想去見明安皇。

　　這段時間，可把她坑慘了。

　　姜绾昨晚子時過後才出宮，今日原本是要傍晚才輪到禦前守衛的。

　　但為了看熱鬧，特意和羅丹青換了下時間。

　　這會兒，早朝過後，姜绾便一臉悠哉地站在禦書房門外，等着看某個人的成果。

　　果然，明安皇前腳剛進禦書房，後腳，賢貴妃便來了。

　　許久沒有出門的賢貴妃，這次出面，可謂是陣仗十足，穿着往日宴會才會穿的華彩錦裙，頭戴步搖珠钗，身後跟着十幾名宮女太監。

　　尤其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姜绾老遠就看見賢貴妃露着愉悅的笑容。

　　姜绾無暇欣賞賢貴妃的美貌，隻盯着她的牙齒以及頭發。

　　頭發簡單，估摸着是從哪裡弄來的假發。

　　這牙齒，嗯，有點東西。

　　不管怎樣，還真裝上去了。

　　可這牙齒是極為金貴的東西，在現代，就算有種植技術，那對環境也有極高的要求，首先各方面消毒不說，光種牙，從拔牙到截止，怎麼也得耗費個七八個月。

　　這個石星，一夜就給裝上去的，還沒用麻藥，啧，那得多疼。

　　姜绾敬賀蘭莺是條漢子！

　　這樣的‘酷刑’，給她一百萬她都不幹。

　　姜绾趁着賢貴妃走近，再仔細看了看牙根處，隐隐已經有化膿的迹象。

　　賢貴妃沒想到，今日剛出門就碰見姜绾。

　　面上的笑容瞬間斂起，狠狠瞪了眼姜绾，“怎麼哪都有你！
”

　　姜绾笑的溫柔，“回禀賢貴妃娘娘，卑職是幽蘭衛副統領，自然是要當值的。
”

　　賢貴妃朝她走近，低聲道，“哼！
黃毛丫頭，你可别得意！
”

　　姜绾忽地皺起眉頭，用更低的聲音開了口，“賢貴妃娘娘，你的嘴巴好臭。
”

　　她沒瞎說。

　　是真的。

　　來路不明的牙齒，生生嵌進牙龈裡，又腫又膿的，不臭才怪。

　　賢貴妃面色一變，揚手就準備打姜绾一巴掌。

　　姜绾站着沒動。

　　這時，孫振走了過來，“貴妃娘娘，快進去吧！
”

　　賢貴妃頓了頓，才把手放下，臨走前，瞪了眼姜绾。

　　姜绾無謂的笑笑。

　　還以為葉青南逃獄了，往後的日子就無聊了，沒想到，熱鬧一茬接着一茬。

　　禦書房裡。

　　明安皇許久未見賀蘭莺，加上這段時間素得很，眼看着賀蘭莺花枝招展地走進來，立即放下手裡的奏折。

　　“愛妃，快來給朕瞧瞧。
”

　　賀蘭莺歡欣不已，朝明安皇走近，同以前一樣，坐在明安皇的腿上，雙手環住明安皇的脖子。

　　“皇上……”

　　一開口，明安皇面色稍稍變了變，“你的牙齒是如何修複好的？
”

　　賀蘭莺早知明安皇會問，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是臣妾，私下尋遍名醫，才遇到一個名醫，說是用貝殼磨成牙齒的形狀，硬生生替臣妾安上去的。
”

　　“可把臣妾疼死了，皇上是不是嫌棄臣妾了？
”

　　明安皇确實有點嫌棄。

　　這一張口，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

　　他先把賢貴妃往外推了推，示意她坐到斜對面的椅子上去，然後裝模作樣拿起一本奏折。

　　賢貴妃見他這就開始忙了，沒有絲毫要與自己溫存的意思，心頭不悅。

　　但想到自己答應了石星的事情。

　　賢貴妃隻得坐好，笑着開了口，“剛剛在門口碰見了姜绾，聽聞皇上前不久剛剛嘉獎了她，臣妾瞧着她，是比以前更有巾帼之氣了。
”

　　“巾帼之氣？
她一個小丫頭，貴妃用詞未免太擡舉了一些。
”明安皇顯然有些不悅。

　　“是臣妾用詞疏忽了，臣妾沒那個意思的，臣妾就是想誇姜绾，一個深閨千金，能發現蓮美人的陰謀，救下皇上，實在是咱們明安國之福。
”賢貴妃邊說，邊觀察着明安皇的神情。

　　明安皇握着奏折的手，稍稍緊了緊。

　　是啊，一個深閨千金。

　　本事不小。

　　賢貴妃仿佛沒注意到明安皇的不悅，還在繼續說着，“姜宗成犯下這麼多的罪孽，想必姜绾也早就看不上這個父親，難怪從前一直聽說，他們父女關系不好。
”

　　“也幸好，姜绾棄暗投明，否則，皇上的麾下，又要少一員大将了。
”

　　明安皇聽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夠了！
越說越離譜！
”

　　賢貴妃一臉惶恐。

　　可明安皇卻是将這番話，牢牢地記在心裡。

　　父女關系不好。

　　姜宗成死，姜绾活。

　　莫非，是他一直在被姜绾這麼個小丫頭，牽着鼻子走。

　　門外。

　　姜绾環抱着雙臂，低頭将裡面的對話，全部收入耳中。

　　這就開始對付她了。

　　行吧。

　　那就看看，最後葉衡到底能不能弄死自己。

　　不過說真的，做人好失敗。

　　她怎麼樹立了那麼多的敵人啊。

　　啧。

　　都怪她本事太大了。

　　禦書房裡頭，賀蘭莺關于姜绾的話題，點到即止，又把話題，說向了懷着身孕的德妃。

　　“德妃妹妹果然年輕身子好，這麼快就有了身孕。
”

　　“這下，皇後娘娘心裡該着急了。
”

　　若說，葉衡身為一國皇帝，又怎麼會真的蠢到無可救藥。

　　剛剛還在為姜绾的事情挂心，當賀蘭莺說出這句話後，葉衡便明白了此次的真正目的。

　　敢情，是想讓他廢後。

　　可他的後宮裡，幾乎都是家世顯赫的貴族之女，背後有龐大的家族撐腰。

　　賀蘭莺是。

　　德妃淑妃亦是。

　　他之所以選了個七品小官之女為後，為得孟南枝背景低微，娘家人隻會對他感恩戴德，不敢造次。

　　這樣，也就無人能左右他的皇位。

　　聽到此處，葉衡将身邊的奏折放下，目光深冷地看了眼賢貴妃——

　　“有時間的話，讓你的神醫，再給你治治嘴臭的毛病。
”

　　“沒人告訴你，你現在說話，口吐惡臭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