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凜羽幾人搬出了長凳和棍杖,殷氏目露兇光,又驚又怒嘶聲厲喝。
入侯府十六年,從未有人膽敢如此對她!
“左傾顔,我是你的長輩!
你這是忤逆不孝!
”
左傾顔毫不客氣掀唇嘲諷,“一個妾室,連靈堂都入不得,你算哪門子的長輩?
”
殷氏厲聲反擊,“妾室就可以任你打罵用刑了嗎,定國侯府什麼時候成了你左傾顔肆意妄為的一言堂!
”
“殷氏,你這些年暗中挑撥二哥與大哥兄弟關系,循循善誘讓我二哥走上歪路,如今更是設下連環騙局逼得他聲譽盡毀投河自盡!
”
左傾顔冷眼睨着她。
“單是蓄意攪亂後宅這一條,我便可以用家法處置你!
”
“呸,我執掌侯府多年面面俱到,整個天陵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竟敢在我面前請家法,左傾顔,你憑什麼!
”殷氏咬着牙,心中忿意難平。
左傾顔竟敢這麼對她,而且是在祁悅面前!
當着娘家侄媳的面被用了家法,日後她還有什麼臉面在娘家立足!
“喔,忘了告訴姨娘,剛剛祖父已經下令從今日開始侯府中饋交由我來執掌。
”左傾顔從腰間撥下對牌,在她面前故意晃了晃。
殷氏瞳孔猛縮,難以置信地擰過頭,“老侯爺醒了?
!
”
他竟然沒被左兆熙氣死?
還清醒了過來?
!
“不,老侯爺分明昏迷不醒已久,定是你為了掌家之權胡說八道,放開我!
!
”
祁悅還陷在殷沛被自家姑母坑進大獄的震驚中,久久沒緩過神來。
直到殷氏驚叫着被按在長凳上,尖厲的聲音刺痛了她的耳朵,她猛然醒神。
正欲開口,便見左傾顔不經意地掃了她一眼,“悅郡主再不回府報信,萬一殷沛死在牢裡了,那便成你的不是了呢。
”
祁悅面色瞬變。
她瞥了一眼聲嘶力竭的殷氏,不由擰眉。
她從前怎麼會覺得這位姑母賢良淑德,柔弱善良呢?
殷氏被死死按在長凳上目露兇戾,“左傾顔你這個賤丫頭,說什麼我也不會信你,我要親自去德園看望老侯爺!
!
”
左傾顔眸色冷厲,“殷氏蓄意攪亂後宅,謀害嫡子,杖責三十,禁足一個月,誰敢求情同罪論處!
”
她警告的目光恰到好處地掃向躲在門梁後瑟瑟發抖的婢女,她記得,那是左傾月的貼身侍婢。
一旁的祁悅猶豫着開口,“左傾顔!
杖責三十未免也太重了……”
“殷氏既入了侯府,自然應循侯府家規。
郡主若想吊喪,我當以禮待之,若不想……”左傾顔揚起下颌,“門在那裡,郡主請便。
”
“你!
”
祁悅惱怒地瞪她一眼,知道了殷沛的事,她自然不可能再為左兆熙吊喪。
殷氏的這筆爛賬還是等着婆母親自跟他們清算,她實在是懶得管了!
“你給本郡主等着!
”放了狠話,祁悅這才稍微平複了心中氣悶,拂袖而去。
左傾顔半個眼神也沒給祁悅,下颌微揚,眉梢斂出冷意,“給我打!
”
話落,棍杖毫不留情地砸在後臀上,殷氏頓時發出凄厲慘叫。
走到門口的祁悅聽到她尖厲的慘叫聲隻覺全身發冷,不由加快了腳步。
殷氏趴在長凳上鬓發淩亂,後臀衣裙很快滲出血來,聲音嘶啞帶着憤恨。
“左傾顔,你不得好死!
!
”
想她從小在尚書府被嬌養着長大,入侯府多年也從未受過主母半分磋磨,更以妾室之身執掌一品侯府後宅長達十六年,可謂左右逢源榮光無限。
就連老侯爺也不得不因着宮裡那位而處處擡舉她,何曾受過今日這般羞辱和虐待!
!
左傾顔擡眸迎向她怨憎的目光。
仿佛從那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父親酒醉後含冤莫白的屈辱,看到了母親忍着惡心喝下她敬奉的妾室茶時的不甘,看到了左兆熙在她潛移默化的挑唆下步步走向深淵的絕望。
最後的最後,她還看到了殷氏安然無恙立于角樓頂端,俯視着定國侯府門前一個個落地的人頭露出嘲諷的冷笑。
面對眼前的她一句比一句怨毒的詛咒,左傾顔冷然一笑,揚長而去。
殷氏,今日的反擊,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你可千萬要挺住了!
......
左兆熙在定國侯府停靈,因着他出事前被逐出了定國侯府,族譜也除了名,過來吊喪的人寥寥無幾。
天色已暗,左傾顔沐浴完畢坐在妝案前,瞧了一眼安安靜靜的窗戶,眉梢輕擰。
片刻,喊了黃芪進門,“燼王府可以消息傳來?
”
黃芪搖頭,“沒有。
”
左傾顔柳眉微挑,眸子漾起疑惑。
昨日凜羽曾說在京兆府尹門口看到黑甲衛,祁燼若知道左兆熙出事,沒道理不露面,最起碼,宮中的母親也找他過問。
蓦然想起齊王在京兆府留下的話,她眉心陡然一跳。
她對齊王的話原本不以為意,是覺得祁晧還未出天牢,齊王斷不會這麼快動手報複。
不會是齊王出其不意提前對他出手了吧?
她猛地站了起來,“黃芪,快替我着衣梳妝!
”
“大小姐?
”黃芪詫然看着已經黑了的天色。
左傾顔呼吸有些急促,緩緩坐了回去,抓起桌上涼茶灌了兩口,思緒也逐漸冷靜下來。
不着急,不能着急。
祁燼是什麼人,豈會那麼容易讓齊王得手!
既然他來不了,那她就去看一眼,親自說一下左兆熙的事,順便确認他的安危也好。
她強壓着心中不安,籲了口氣,輕聲吩咐,“梳個簡單的妝容吧,叫凜羽備馬車,我要去燼王府。
”